老街

文：玲珑

数百年来

你一直静默在这里

慢慢地变老

慢慢地憔悴

不曾欣喜日月的起落

也不曾哀怨岁月的无情

在时光的长河中

冷眼旁观世道的轮回

长满苔纹的石板路

我爷爷走过

我奶奶走过

我曾祖父走过

我曾祖母走过

有小贩的叫卖声

有轿夫的嘿呦声

有马帮清脆的足音

有金戈铁骑的嘶鸣

马头墙脱落的墙皮

裸露的乌砖灰瓦

诉说你多舛的命运

深褐色的木板门上

长满绿锈的铜钉

像是凝固百年的泪滴

破旧的屋顶下

昏暗的木屋里

沉睡着多少人间的悲欢

还有不为人知的辛酸

錾花的铜镜里

曾经照着梳妆的红粉佳人

如今的镜面上

落满了叹息

如花似玉的倩影

流传街巷的风流韵事

都被雨打风吹去

静静地淹没于

岁月的风尘

雕花楼头  乌瓦朱门

被岁月冲刷得斑驳陆离

只留下残垣断壁的印记

老街的幽静

让岁月沉淀在

久远的夕阳余晖里

似乎什么也没来过

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

在无边的寂寥中

背负着沉重而弯曲的历史

那口永世缄默的

三眼老井

几世沧桑

几世巨变

惟有它信守着

永不枯竭的诺言

汩汩流出的诚信

浇灌着先祖们

永不衰竭的生命

悠长的不止是岁月

更有那狭窄幽深的小巷

在弯弯曲曲的时光里

爬满了寂寞的青藤

湿漉漉的青石板甬道

曾经闪过一把把油纸伞

飘过丁香一样的姑娘

飘过卖白兰花的女孩

和她的吆喝声

小巷最悠闲的风景

是那扇落寞的朱门

是那棵瓦楞上的狗尾巴草

和那墙上古老的苔痕

老街

你已成为一块琥珀

镶嵌在故土的胸前

我赞叹你

筚路蓝缕 以启山林

我喜欢你古朴气质

和那沧桑的皱纹

子夜的星月

昏黄的油灯

我沉浸在你古老印记里

揣摩你的前世和今生

当我又来到老街

不仅仅是为了

寻幽探胜

不仅仅为了

触摸先祖的心跳

我来到这里

来到历史寂静处

沉思先祖们拥有的

智慧和勇气

艺术和才能

修葺后的老街

已经焕发了新生

依旧古朴而苍老 

在新与旧的握别中

是岁月的五味杂陈

“南门锅贴”

“江南一碗面”

……

古老的招牌上

镀上先祖名字的光泽

招呼着南来北往的客人

到处是老街的味道

到处是老街的嗓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