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书山花开
❂原诗
我有辞乡剑,玉锋堪截云。
襄阳走马客,意气自生春。
朝嫌剑花净,暮嫌剑光冷。
能持剑向人,不解持照身。
❂注释
【陈贻焮主编《增订注释全唐诗》第三册,p9】
①走马行:乐府古题,长吉自铸新辞,与旧题无关。辞乡剑:辞家外出时佩用的宝剑。③截云:用《庄 子•说剑》 “上决浮云”意。④襄阳走马客:诗人自谓,与首句呼应。襄阳,全诗校:“一作长安。”客, 全诗校:“一作使。”⑤花:全诗校:“一作光。”⑥不解句:全诗校:“一作解持照身影。”
❂翻译
【徐传武《李贺诗集译注》,p86】
我带着把宝剑,离家远游辞别乡亲,
剑锋白亮如琼玉,可以切断天上云。
我骑着快马,作客来到襄阳地,
意气洋洋多自得,满面似生春。
早晨嫌宝剑太洁净,无缘试锋刃,
傍晚怨剑光太清冷,空作壁上吟。
拿着这把宝剑,我只知一心为别人,
不懂得为了私利,用它来照亮自身!
❂解释
【徐传武《李贺诗集译注》,p87】
对于这首诗的理解,分歧颇大,主要是声中的“我”指谁而言。王琦注曰:“宝剑者君子卫身之器,不得已而后用之。乃豪侠之子,专以报怨杀人为事。当其闲置而无所用,朝暮嫌恨,不得一试其技,使剑锋冷净,深为可惜。殊不知持剑而向人,正所以照顾己身,而不使发肤身体之受伤也。若但能持剑向人而杀之,不解持之以照顾自身,误矣!语意深切,特为襄阳走马客痛下一针。”清人陈沆(见《诗比兴笺》卷四)、今人叶葱奇(见《李 贺诗集》卷一)等皆主此说。明黄淳耀(黄陶庵)认为:“言己能持剑向人,而不能自照,所以不免于见嫌,感己不遇,故云尔 耳。”今人徐仁甫则曰:“贺题有所本,安得用以讥他人哉?若讥襄阳客,则不当题《走马引》,而当题《襄阳客》。诗人标名,必不含糊。其辞首曰:‘我有辞乡剑,剑名辞乡,男儿志在四方也。 ‘玉锋堪截云’,剑不寻常,自负不凡也。‘襄阳走马客、走马客襄阳也。故题曰《走马引》,明贺自走马也。……‘朝嫌剑光静, 暮嫌剑花冷言剑未得一试,怀才不遇也。‘能持剑向人,不解持照身’。言只知为人,不知为己耳。全诗皆自述,岂讥他人哉! 且只知为人不知为己。此正英雄气概,何讥之有! ”(《古诗别 解》卷八)今人刘衍亦主此说考元和七年春,李贺病归昌谷, 原拟南游,后又回长安。九年南游时,与长安青龙寺诗僧道别时云,长吉将任“东井”,并预想‘官资宰邑初’,有‘侯吏拜行车’。李贺离京外任,回昌谷,再南下襄阳,似属必然。且诗中自云‘意气自生春’,与赴任前心境颇符。‘我有辞乡剑,玉峰(锋)堪截云,是贺以才华自诩。截云之剑在手,故辞乡时意气扬扬。此剑当然不是《走马引》中报怨杀人而逃匿山中者手中的 ‘辞乡剑’,而指‘宰色’之权,治邑之才。在长安三年的奉礼郎之职,贺也未忘怀。‘朝嫌剑花净,暮嫌剑光冷’,自认怀才不遇,而今‘宗孙’再调,怎能忘怀昔日科场之败,官卑职冷之痛? ‘能持剑向人,不解持照身、即痛定思痛之语。故此诗当为元和九年春,由昌谷南经湖北,游襄阳时作。襄阳,古为重镇,亦行乐之地,李贺有《大堤曲》,亦作于此地。”(《李贺诗校笺证异》)。徐、刘之说似可信从,但南游的时间,似当为早年。
【中华大典文学典《唐文学部三》,p1257】
《走馬引》《黎二樵批點黃陶庵評本李長吉集》黃淳耀評:結句徐渭云:「但知嫌劍而不知自嫌,譏襄陽客。」非也。言己能持劍向人,而不能自照,所以不免於見嫌,感己不遇故云爾耳。黎簡批:此詩當從徐說爲是。我字不必泥定長吉自說,襄陽客自我也。《唐風定》卷六:長吉歌行怪誕,的然邪道,五言絕有妙境。《昌谷集註》卷一姚文燮評:元和十年,盜殺武元衡,擊裴度傷首,詔中外收捕,有恒州張晏八人,行止無狀,神策將軍王士則吿王承宗遣晏等所爲,鞫服斬之。賀蓋惜客之不明大義,徒信叛逆,妄刺朝貴,卒至首懸大桁,昧昧捐軀何益耶。兩嫌字狀客以有事爲樂,朝淨暮冷,對之不無鬱鬱。嗚呼,牧恭爲父報仇,有天馬夜降,使之逃入沂澤,遂援琴而作此引。其劍術未嘗不與殺武相者等也,而殺武相者則不免于禍,豈非所持向者之有正不正哉。持照身三字,凡爲客者當自審矣。後李師道平,得其舊案,有賞殺武相人王元士等十六人,始知師道所遣也。《詩學全書》卷一:上四「劍鋒」甚銳,比己之才堪用世。五六「劍花」冷淨,比己之終不見用。末二有返躬自省之意。此五言八句三韻短古風。《詩比興箋》卷四:刺修恩怨之徒也。但快報復於睚眦,曾無保身之明哲,孰謂長吉詩少理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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