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北方,我一直觉得,冬天,是一个很促狭的季节。
一应葱茏美好的自然物景,全被北风仓皇刷出了它不堪的一面:
在高枝上攀附的油绿油绿的叶子,到了冬天,一夜狂风,被卷落到尘土中,散散杂杂,细细碎碎,干瘪灰暗,像被打入冷宫的嫔妃。
作者:六色猫 微信公众号:心明万物生高树的枝丫,光秃、虬卷、狰狞,筋骨仿佛都在咔咔回缩,像受了伤的神经,脆弱、倦怠。
物体互相碰撞的声音,显得更加的尖薄、凛冽、刺耳,似乎所有的分子都凝紧在一起,奋力承担起抗击的使命。
人也都成了奇形怪状的几何形体,被各种粗糙的轮廓包裹着,身紧缩而形外扩,矛盾地和谐着,少了夏日的悠闲和坦荡。
冬天,被冠之以严冬,一个“严”字,平添了许多分量,屏蔽了许多杂想,收敛了许多随意,衍生了许多迷茫。
萧条、冷漠、透骨、涤荡、严酷,冬天,似乎就是消极的代名词。
我以前特别反感冬天,太难耐,太瑟缩,不得伸张,它跟我这种曾经喜张扬、好嘚瑟的个性格格不入。刚入秋,我就已开始对它心生畏惧,甚而至于要摆出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了。
我最烦的是风,吹得头发噼啪乱绕,每次顶着精心摆好的造型出门,竟从没原样返回过,比刚起床时还难堪百倍,这对于我这个视发型为终生所托的人来说,那是怎样的一种苍凉、落寞,罄竹难书。
我最怕的是冬夜里的华灯初上,四顾万家灯火,总好像与我无关,总有一种寂寥如钩如刀,挑割着我狼藉的思绪,让我所有的遐想都埋葬在中途。
冬天,是我过得最费心费力的季节,就像小时候穿的厚厚的棉裤,迈不动腿,还难看得要死。
我这么咒骂冬天,老天听到,会不会给我判刑?
并没有。这真是值得庆幸的事。
它不但没有,反而还格外地施恩于我。
它把月亮高高地吊起,告诉我天有更高。
它让风把云层吹开,让我看清星辰,把定了方向。
它派雪来为我铺路,盖过腐叶,盖过了碎石走沙,让我的眼睛能看透简单与蒙蔽的演变。
它让我看清,我在心里一直咒怕的,反而是我一直归隐着的敬畏!
我敬畏方向,因为方向让我不能停歇,只能奔忙;我敬畏涤荡,因为涤荡让我无所遁形,只能飞舞;我还敬畏残败,因为残败是抛却一切狂欢、繁华之后的勇于谢幕,犹如功成身退般的果敢。
它让惨淡地退居远方的太阳,仍不懈怠地看顾着地上的众生,让我感到,冬天里弥漫着更多的责任和信仰。
你不觉得,冬天里的太阳,晒起来格外的暖融,格外的温煦,格外的温柔么?
那是只有冬天才能遇到的暖——不似春天的燥,不似夏天的焱,不似秋天的酷。
那种暖,过度得自自然然,妥妥帖帖,在你背袱轻轻拍打,一股暖风发自你的身体,漾到空气中,那是怎样的一种味道,惬意舒服的了得。
有了暖,我就想呼唤风,因为风带暖意,暖意撩人,人就苏醒,就振奋,就会奔跑起来。
我看到,我在暖暖的冬日暖阳下,走路带风!
每个人生都有寒冬,有被寒冬招惹的不堪和颓丧。
别只顾埋头思考,那顶不了多大卵用。
你要不时地抬头看看天,找找太阳,不用担心光会刺到你,冬天的阳光足够温柔,它会试着让你慢慢适应它的芒,带着你走入春天,冲进夏天,大汗淋漓地甩歩倜傥。
作者:六色猫 微信公众号:心明万物生这个冬天,我依然嘚瑟、张扬,心里有劲儿,比严密包裹的外形更有温度,头顶暖阳,走路带风,把住这份清凉,曼度尘沙,一路向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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