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往高处走,越登楼就越内敛,越登楼人就越无解。杜甫晚年站在白帝城最高楼仰天长叹“杖藜叹世者谁子,泣血迸空回白头”。安史之乱后,站在锦官城,他又叹“花近高楼伤客心,万方多难此登临”。
同样是杜甫,当他登山时,为什么会说“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和楼相比,山是张开式的,一登山人就舒张、豪迈,因为山是有根的。登楼时,李白说“暝色入高楼,有人楼上愁”。到了庐山,他的诗就变成了“登高壮观天地间”。
人在楼台上,楼台是物质与精神的双重象征,它清晰地摆在你面前,你被它托举到最高一层,同时,你也认同了物质压力与你自己生命的联系;但当你登山时,依然心怀一种天真,就像泰山上那副楹联“海到无边天作岸,山登绝顶我为峰”。大海到了尽头还有天做它的延伸,人到了最高处依然不是孤立的,人会融合成山上的顶峰。
人跟楼台是永远无法融合的,但与山川可以。这也是我要收藏石头,收藏“山川”的原因。作为一个现代社会的城里人,我的生活已经无可奈何地被拘束在过多的楼台之中了,我唯一在气场上能与之抗衡的就是收藏的那些山川。那些带着故事甚至秘密的山川,静静地成为一道道加持我的自然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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