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的守望者

作者: 风铃草5566 | 来源:发表于2023-04-07 02:23 被阅读0次

    花开花落自有时,只是错乱的季节,阴差阳错的征程,以及错误的故事,寒了一季花开,冷了一掬花落。

    “既见君子,庶几说怿。”悦怿躺在摇椅上,迎着湖面吹来秋季的凉风,柔和的阳光挂在苍松翠柏似永不凋零的枝叶上,显得宁静肃穆。

    光芒洒得湖面金黄,也为那一朵唯一的荷花增添几许清欢。悦怿目光落在这朵孤花上,向新朋友解释着自己名字的来源。

    “看见湖对面三层楼的建筑物了吗?还有那被湖水淹没的孤坟上站立的青松,那都是我有生之年永远也到达不了的地方。”

    悦怿手指湖中唯二青松道和对面三层小楼房道。语气里带着点自己难以察觉的愤怒与悲伤。一个人守着一个地方的那种孤独感从悦怿身上自然而然的散发出来,这种无望的守护的孤独感让夏槐的感受很强烈也很难受。

    夏槐觉得如果他还有双腿在,他一定会立刻去毁掉那座小楼房。他的目光望着湖中的青松又充斥着怜悯与无奈,还有向往。

    湖中荷叶上的金松似没有体重,竟稳稳的趴在荷叶上呼呼大睡了好一会儿。这会儿它为悦怿双手捧来玻璃杯,杯中的水还冒出来点点不知是热气还是凉气。

    夏槐想摸摸那杯水是冷的还是温的?悦怿从金松手上接过水杯,将水杯递给了夏槐。道:“金松是一只神奇的存在,他也不知它的来历,记得它是在我双腿失去不久之后,便来到了这里与我相伴了十年,它似乎永远不会长大也不会长老,会照顾我的生活。”

    夏槐手捧着温热的水杯,望着金松脸上的表情充满了不可置信,但也不得不信,只觉很神奇,忽然对悦怿的过去充满好奇。

    夏槐徒步旅行,无意中闯进了别人的世界里,也不好打听悦怿的过去的故事。他是一个徒步旅行见证别人故事或听说别人故事的写作者。

    夏槐是不会挣钱的主,听别人的故事写别人的世界,每看一次富豪榜,他就怀疑一次人生。他总是羡慕小说里武侠的世界,别人是一剑一箫走江湖,千古情愁一壶酒,两脚踏翻红尘路,以天为盖地为庐。而做为一个现代人,他无数次遗憾自己只能一笔一书一耳朵走天涯听故事,他以一介平凡的躯体背着帐篷,以及防身的一些毒药,行走在这个色彩斑斓又艰难险阻的世界里努力的生存着。

    悦怿收回望着湖中的目光,看着夏槐求知的眼神道:“如若你有兴趣,如若你不嫌弃这简陋的竹屋,不忙着踏上征程,那么你在这儿暂住些日子。向你讲些我与那两棵青松以及与那座建筑物主人的故事。”

    夏槐忙道:“山花浪漫,景色宜人,竹屋温馨,适合听先生的故事。”

    一夜好眠,夏槐觉得这环境这景色,这优质的空气,香甜可口的水果真的很适合养生,养老也很适宜,他觉得他老了也来此地归隐。与悦怿这个新朋友相伴也是不错。

    悦怿自个推着轮椅出来,走近了那个比平常灶台低矮,干净整洁的柴火灶边,将火烧燃,关上铁制灶门。简简单单做了三四样中式早餐,他没让金松和夏槐帮忙,夏槐品尝过后,觉得这是他这么多年吃过的最美味的早餐。

    悦怿忙完手上所有的事情,从轮椅原来是中空的扶手上抽出软剑以及暗器,左手暗器,右手剑,练了会手上功夫。

    一柄软剑,在悦怿手中,舞出了片片秋风,银光一闪而过,银光层层的影子重叠出一柄扇形。稍一错眼。银光乍现,仿若飞龙,剑气将前方斜坡上的杂草连根拔起,却不伤地里的蔬菜不丝一毫。

    夏槐不错眼的看着,他觉得眼睛不够用,剑快得他看不懂一招一式。软剑像蛇一样,天地间游走,竟然舞出了湖中那唯一一朵孤独的荷花形状。

    一种孤独悲伤的味道充斥着那柄剑中,这柄剑用它的招式倾诉出主人悦怿的故事。只是夏槐暂时看不懂,因为他不会一点功夫,若非他制毒的功夫厉害,也许早就被啃得一点渣不剩。

    剑身继续翻飞翱翔,剑影叠现出孤坟上站立的青松,只是这剑影形成的青松,似有愤怒的情绪在其中。练剑练武十六年寒暑,悦怿说十年前他为自己的懒惰付出了双腿和家破人亡的代价,经过十年练得如今这番剑上功夫。

    他说这功夫不练会手生,在一些黑暗的世界里容易丢命。其实,他,不愿成为一位孤独的剑客,不愿失去自己的亲人。如今,他失去亲人后却成了一名剑客。

    双手稍稍轻轻一用力就将自己放进了那张躺椅里。夏槐暗叹好功夫。他分不清,这是梦还是现实。

    悦怿看了看夏槐,知他没有看懂,便缓缓道出池中荷花以及那湖中孤坟和两棵青松的故事。

    少时,悦怿和自己的好友善朗带着父亲的期望,携手从云南出发同行去蜀都隐蔽的古武世家学武。

    两人到达蜀都隔壁的城市时,经过一片梧桐树围绕的一片湖,湖中一池荷花,荷叶渐残,莲肉饱实。两人才惊觉,原来已是秋天。

    一阵风吹来,隐隐送来两句:“风月无情人暗换,旧游如梦空肠断……”歌声将歇,便是一阵格格娇笑闯入两人耳朵里。两人没有理会,此时早已又累又饿,现在依旧没弄明白父亲为什么让他们徒步走到蜀都,而不是坐车到蜀都呢?只得找了一棵夹在梧桐树中的柳树下休息,梧桐叶已掉落满地,地面特别柔软。

    两人打算眯眼休息会儿再吃东西。谁知刚眯了一会儿,从头顶飞来一个莲蓬,然后掉在了仰头眯着眼的悦怿嘴上,还没睁眼的悦怿顺嘴咬了一口,许是赶路太累又饿,竟不觉得莲蓬的苦涩。眯着眼睛连瓣连衣一起吃着。

    湖中几个闯祸的女孩由拿着莲蓬互相打闹,变成如今望着眯着眼吞吃莲蓬的悦怿目瞪口呆。过了好一会儿才醒悟过来,当即驾驶船靠岸给人道歉的。

    “陶子,你上岸去叫醒人,谁让你投进人家嘴里去了。去让他剥了取莲子吃,不然叫别人见了笑话他,本来是咱们的错。”

    “知道了,莲姐。我这就去。”陶桃一边应着,一边跳上岸。

    “小哥哥,醒醒。”陶桃将余下的莲蓬从悦怿的嘴里取出,这才叫悦怿。只是轻声叫了几次都没将他叫,只得轻轻推了推他。

    悦怿觉得有人推自己,这才艰难的睁开一双眼睛,望着眼前放大的清透稚嫩的脸庞。悦怿怀疑自己做梦,连忙拍拍自己的脸,见那张脸庞依旧在自己眼前,下意识想要往后退。却发现自己靠着柳树,没有退路。

    “你在叫我?”悦怿指了陶桃,又指向自己。

    陶桃点点头,然后从提篮里拿出两个全好的莲蓬道:“小哥哥,姐姐们请你和你的朋友吃莲子。”她指了指船上的几位姐姐们说道。

    “小妹妹,谢谢你们,我们不能收。”悦怿说着将莲蓬归还提篮里。

    “请问,你们知道蜀都柏林距离这里还有多远吗?”悦怿站起问道,善朗依旧靠在树上睡得香甜,想来这一路风风雨雨日日夜夜赶路累得狠了。若是没人推他叫他,他也睡得天昏地暗。

    “知道啊,我家就在那,我们向父亲请假出来采莲蓬玩。此地向南走,还有二十里路。刚好可以结伴同行。”陶桃边说边剥了颗莲子喂悦怿,悦怿嘴比脑子反应快,等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两人才惊觉这动作不合理,陶桃瞬间涨红了整张脸庞,她只觉得眼前的小哥哥虽然像个乞丐一样衣服有点破又有点脏,还胡子拉碴的却还是不影响他的整体形象,长得高且还挺养眼,很是赏心悦目,自成一处风景。

    “谢谢,好意心领了,我们有任务在身,此次就不同行,如果有缘,下次再结伴同行。”悦怿微微点头表达谢意。

    叫醒善朗,悦怿觉得早点起程到达目的地更心安,因为与约定到达的时间不多了,只有一天时间了。父亲让他和善朗拜陶武为师,无论多少年,必得学成之后才能归家。

    悦怿不明白父亲为何要做此安排,父亲的武艺在当地也是很好,为何就不能跟他学习呢?父亲不告诉他理由,既然自己也想不明白,索性不去想。

    接着悦怿和善朗借着月光,辩认好方向便一路前行。这一路走来他们带来的干粮早已吃光,身上所带现金父亲给他们的不多,现在也早已身无分文,所以悦怿拒绝了陶桃邀请同行。父亲的目的就是让他们在这一路上磨砺。

    第二日在他们走走停停的下午茶时分到达柏林陶家。悦怿父亲已经在那里等待多时。原来父亲前日启程,也是担心他们所以才提前到达等着他们。

    儿时悦怿就听父亲说起自己的好友陶父,听着陶父的传奇故事长大,小时候陶父也曾抱着他带着他玩耍过,因此对陶父并不是很陌生。

    次日开始,他们便开始了长达六年的古武以及剑术练习,只是年轻的少年们没有紧迫感没有时间观念。总是在陶父忙碌没空监督时偷懒,带着陶桃,还有别的那些小伙伴们一起上山偷摘果子,下河捕鱼,下田捉蛙捉虾,土里去摘瓜,爬树,十几岁孩子淘气该做的不该做的事儿全都做过,那些时光不知何为忧虑。

    陶父常常对陶母说:这些孩子的快乐还能持续多久呢?再不成长起来,他们肩上的责任又要怎样去扛?对他们太过严厉,又感觉剥夺了他们的快乐时光。

    陶母只得道:“儿孙自有儿孙福,除了正常练习的时间严肃点,其它时间由他们去吧,至少让他们有个快乐的童年。”原来在陶母的眼里他们依旧是一群孩子。

    六年的时光很快过去,悦怿的剑术依旧马马虎虎,只能自保。他想自己的父母,和陶父商量带着陶桃和桃悦回云南看望父母。

    他们坐上飞机到达云南悦怿家附近时,只见得悦怿父亲和一个还是女士敌人正在打斗,那是悦怿在别的人身上看到比枪还快的剑法,比子弹还快几分的轻功和武术,这是他这些年看到陶父以外的另一个这么厉害的人,不对,比陶父还厉害。

    悦怿见父亲有危险,将陶桃和孩子藏起,然后来不及思考什么,直接加入到父亲的战斗中,父亲气急败坏道,让你好好学武学剑,什么就回来了,快走。悦怿却不听,因为他此时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母亲。六年不见,血泊中的母亲头发已被染了些许白霜。

    悦怿见到母亲也做让他快走的手势,这让他更感觉到敌人的强大与压迫感,可是他不想放弃救父亲,若他逃了他这辈子都难以心安。

    这一瞬间,陶桃也加入了战斗,她的功夫比悦怿强了很多,但是还是不够比敌人强,敌人的强是强到让他们绝望。

    陶桃着急的同时在做着一个抉择,只是一个瞬间,陶桃便做好了决定,她一掌将悦怿推远劈晕。她道:“陈姨,是父辈和我们欠你的,我们如今偿命给你,但你放悦怿一条生命,他也是你看着长大的,是个很容易满足快乐的开心果,以后若他寻仇,请求你放他一条生命。”

    陈姨的目光望向远方,放空情绪,似乎记起了一些快乐的点点滴滴,愤怒的脸上转瞬带上了微笑。“我答应你放他一条生命,但他若来寻仇,我要他双腿,留他一条,你们的孩子由我来养大,但我会留给他你们母子一大一小坟墓。”

    在悦怿从昏迷中醒来时,他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中,他看到了一大一小的两个新坟,他心中充满不安和害怕,他想到一个可能,于是他用手一点一点挖开新泥土,挖开泥土后,他打开棺盖,看到了曾日日夜夜伴他左右的陶桃。他以为他会流泪,却从不曾想过陶桃离开他后,他会悲愤到无声。

    他不信才三岁的桃悦也难逃过毒手,他依旧固执的用手一点一点的挖开泥土,只是在打开棺盖一角,留出桃悦的一点衣服时,他再也没有勇气完全打开这个棺盖。只得合上,然后一点一点往回填泥土。

    他在周围找来一大一小两棵青松,种在这两堆新坟上。回云南将悦父悦母葬好后,做好这一切,他决定去看看陶父他们,再花时间去寻那个仇人。

    悦怿花了一些时间到达蜀都柏林陶家时,同样的惨剧在陶家也在上演着。

    陈姨对还剩一口气的陶父说:“花开花落自有时,人来人往任由之 ,莫要强行去改变别人的命运,你又怎知道别人真正需要的是什么,你们岂会知道你们的为了你好,正好寒了一季花开,冷了一掬花落。”

    悦怿无法思考,无法忍受这种家破人亡的结局,拿起软剑向陈姨乱劈乱砍,毫无章法。悦怿在此战中轻易失去双腿,悲痛欲绝的他被陈姨敲晕过去。醒来,他又被丢回到了那个有着一妻一子的坟墓的附近岸上,身边还有一只金色的松鼠跟着他,他不知道向从何而来。原来这里被人填成了一个人工深湖,奇怪的是那两堆坟两棵青松始终不被水淹没,而是成了个孤岛。

    两个月后,河对面的三层建筑物立地而起。此后悦怿试过任何工具企图到达那座孤岛,却都失败告终,看着很近的孤岛,却似在天边那么遥远,始终到达不了,就像一场梦,悦怿分不清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只剩他一个人孤独的守护着自己心爱的人。由此悦怿恨上了那个三层楼的建筑物。那座到达不了的孤岛,成了悦怿要守护的精神支柱。

    对面三层楼楼房双眼失明的女主自言自语道:“又十年过去了,夏槐,做个普通人,做自己想做的事是否快乐会加倍?十年了,是否遇到过你那断掉双腿的父亲?我们是否已经互不相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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