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的时候,每周都有一个下午,上完课,全校大扫除。那是我最喜欢的时候,因为可以偷懒,可以全校流窜,还可以早回家。
集体劳动讲究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大扫除估计是小学阶段男女大防最低的时候了。扫除开始,两个同桌一起搬凳子、搬桌子,哪怕之前打得不可开交,这时候也达成短暂的停火协议。
人手一个小桶,一块抹布,除了自己的桌子、凳子,还可能分配到擦门、擦窗。根本不知道何为绅士的小男生们,只有此时才会展示自己的力量天赋和风度。
当时除极个别幸运的班级,其他班级离水源都非常之遥远。接水不仅是体力活,有时候也变成了斗智斗勇的脑力活。如果能就近开辟新水源,更是能收获小伙伴们崇拜的目光。由于经常混迹学校附近的小摊贩中,我有幸知道附近的居委会不仅有公共水源可以使用,街道工厂的食堂还提供热水。
不得不说,热水绝对是后来我高票当选卫生委员的加分项。天可怜见,我是为了偷懒才主动提供水源信息,真不是为了当官。一个从三年级开始,在家天天洗碗的小学生对劳动还是有抵触情绪的。想早回家也是为了摆脱“最后一个吃完的人负责洗碗”,这条魔咒般的家训。
后来我终于不用天天洗碗了,因为我五年级的时候成功点亮了做饭技能。做饭的时候我可以不用洗碗,不做饭的时候………继续洗碗
整个小学的劳动应了那句话“无心插柳柳成荫”。
到了初中,除了每周固定的集体劳动,每个月最后一周的最后一天,每个学期开学式、闭学式结束,都是大扫除。因为身高的缘故,每次都分配到擦玻璃组,当时觉得很骄傲,总觉得自己在老班心里占有一席之地。
为了擦出“不存在感”,我很是积极主动的承包了家里的窗玻璃,就为了实践小伙伴们提出的各种方法。这也导致直到现在,姨妈还在念叨我是个爱劳动的好孩子。
湿抹布擦灰,干抹布吸水,接下来的是重头戏。半湿半干的时候上报纸,沿着一个方向把水分擦干,记得千万不能来回擦,一定顺着一个方向走,横着走完再竖着走。通常一个纵横交错,一块玻璃就算擦完了,再把边边角角撸一遍,不留死角。只要严格按步骤操作,基本每块玻璃都是“不存在”的完美状态。
每次擦完玻璃,看着bulingbuling的整体效果和“不存在”的个体效果,满满的成就感。上课开小差的时候,瞟到窗玻璃还会有一种诡异的幸福感。
除了窗玻璃,家务劳动做最多的还是洗碗……不过这次有人分担了。表妹和我一人一星期轮流,不洗碗的那个负责扫地。那时候,姨妈家的地一天扫三次,时不时还有人把窗玻璃擦到接近不存在。用整体家居环境诠释何谓窗明几净。
初中时代的劳动还真是“一分耕耘一分收获”
高中就读的是老家唯一的全省示范中学,集体劳动的形式更是翻出了花。
学校一共有六个厕所,六个垃圾堆,每周五的大扫除,初一扫厕所,高一运垃圾,风雨无阻。严重怀疑校领导这样安排的用意是为了挫一挫新生的傲气,毕竟能进这所中学的,谁没两把刷子呢。
尤其是高一新生们,意气风发的淘汰一众对手踏进一等一的学校,正踌躇满志的准备一飞冲天,却遭到生活的毒打。很多人第一次拿锄头,第一次干体力活,第一次知道垃圾堆长啥样。这种劳动安排无异于当头棒喝,让头脑发热的人回归现实。
到高二,卫生包干区变成了校内的马路,要求自然是不见垃圾,不见落叶,路边的水沟也在这个不见的范围内。曾经一度不理解,为啥老班安排女的体育委员,男的劳动委员,还是个身材魁梧的大汉。直到某个台风天,看到高二的劳动委员们集体出动通水沟,恍然大悟,这个岗位是糙汉子专属,小姑娘真不适合,因为真的要劳动。
高三的集体劳动回归最传统的大扫除,只是经过前两年的熏陶,体力劳动的影子阴魂不散。理科班的男生为了能更好的拖地板,甚至把全班的课桌椅都搬出了教室,占满了整个年纪的走道。
高中毕业前最后一次大型体力劳动,是给学校大操场种草。满心不解的我们经过点拨才知道,原来学校的标准操场是从前的学长学姐们一锄头一锄头挖出来的,前后十多届学生的共同努力才有我们的后人乘凉。我们这一代不需要继续挖土,留给我们的任务是种草,让后人继续乘凉。
高中三年的集体劳动,在整个学生时代留下最深刻的印象。因为之前没遇到这些劳动方式,之后再没见过同样的教育方法。
至于家务,高一下开始,我终于不再是全家吃最慢的那个人了。可惜从那以后,母上大人经常笑眯眯的对踏进家门的我说,你的饭在桌上,吃完记得洗碗,我们都吃完了……
整个高中时代的劳动只有一句话可以概括,“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真正让我得以全方位点亮劳动技能的,是我的大学生活。师范生讲究学高为师,德高为范。无奈专业太偏门,备受冷遇,系领导遂彻底放弃占领学术高地,选择了道德战线。
问题来了,道德这种形而上的东西要如何变现呢?不得不说,大学不愧是能人辈出之地。不知是经哪位高人指点,系领导将搞卫生与道德绑在一起,大搞卫生评比。包括但不仅限于,寝室卫生大评比,班级卫生大评比,包干区卫生大评比等等。评比标准之变态,要求之苛刻,内容之细致,令人叹为观止。
为了应对这些繁琐的评比,从入校军训开始,全寝室的姑娘都做到了牙刷一条线,牙杯一条线,豆腐块被子;保持着桌上没书,床上无杂物的半军事化习惯;学会了各种应对检查的小技巧;养成了随时随地保持整洁的好习惯;练出了如何在下一秒让躺过的床看不出痕迹的能力。
除了内部比,我们还要跟外系比。拜严苛的内部标准所赐,每次全校性评比,一定是我们系的高光时刻,毕竟全校标准对我们来说真的so easy。内部标准和全校标准之间的差别不亚于雅思和四级。
尽管我花了四年时间,也没弄明白搞卫生跟德高为范之间的联系。但我终于明白自己进卫生大系真的是一种历史的必然。而我的劳动技能熟练度经四年打磨一路飞涨,技能树更是枝繁叶茂。如果当时有家政专业,我相信大学毕业的时候,我和我的小伙伴们一定是双学历。
整个大学时代唯一的安慰是,终于可以不用洗碗了,洗也只要洗自己的一块碗就行了。
大学时期的劳动,一句歌词送给我们系领导,“借我一双慧眼,把这纷纷扰扰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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