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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儿的一个下午
太阳穴突然“铮铮”地跳了几下,头就剧烈地、毫无征兆地疼起来,一瞬间,灵儿的视野有点模糊,思维亦变得迟钝。她起身离开电脑,用手使劲地按揉着太阳穴和晴明穴,好似无效,定了定神,又做了两遍眼保健操,依然无用。抬起头,看看墙上的挂钟,时针已快指向五点,差不多也能下班了,但主编还在对面的办公室,灵儿犹豫了一下,向对坐的同事打了个招呼,侧头看了看窗外,空气湿得能挤出水来,便从办公桌内拿出一把伞,伸手挎起她小小的白色坤包,这才袅袅婷婷地出门去了。
其实灵儿并不想现在就回家,她悠然地走在小城的街道上,看着过往的人流,欣赏小城的景致。她自小生活在这座小城中,她喜欢小城的恬淡闲适和宁静安逸。她也喜欢跟周围这些熟悉的人们寒喧交谈,看着他们简单纯粹的面容,揣摩他们朴素的内心世界,然后付诸笔端,变成一篇篇温婉细腻的文字。
不一会儿,星星点点的雨珠就扑面而来,灵儿喜欢这样沥沥的雨声和轻柔的雨境。喜欢人家的“七八个星天外,两三点雨山前”的清新秀丽,喜欢人家的“轻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的散淡闲适,这是怎样的一种情趣,一种体悟呢?灵儿很想弄明白古人的心境,也写写这样灵性的诗词,可灵儿认为自己悟性太差,常常不敢轻易去碰触这个领域。
想得有点多了,灵儿抬头看看前方,她没有坐公车,她甚至都没打开手中的雨伞,她只是闲闲地走着,不知不觉中,头疼已减轻了许多。无意间,她走向了鲜花店,买得一朵玫瑰,一朵没有完全开放的玫瑰,她只要了一朵,为什么呢?她也不是很清楚,但她觉得一朵就够了。“静悄悄的玫瑰羞搭搭地开,慢慢地绽放她留给我的情怀……”似乎有什么东西象雨雾般轻轻漫过心头,在微微地叹着气,站在鲜花店的门口,灵儿有点发怔。其实灵儿隔三差五地也能收到卡片、纸条和鲜花,但不是灵儿想要的,所以灵儿从不拿回家。
愣了一会儿神,灵儿离开鲜花店,走向菜市场,买得几把青菜,一束鲜韭和一尾活鱼,灵儿想念爹爹和娘亲了。其实,爹爹和娘亲,这种称谓已不是灵儿这个年龄该有的了,她已是小城的大龄女,不尴不尬的年龄,父母也在为她着急。但她背地里还是这样称呼他们,这么叫着,她总能想起爹爹宽厚的后背,想起娘亲温暖的怀抱。为什么不能这么叫呢?偷偷地叫呗,反正没人知道,只有深长的温情在心中悠然流淌,绵绵不绝。
回家后,已过七点了,灵儿拿出花瓶,哼着小曲儿,将玫瑰插好,摆放在客厅中。然后换了家常素衣,开始进厨房忙碌。灵儿喜欢整个做菜煮饭的过程,喜欢厨房里饭菜喷香的气味,简单的欲求,真实的快乐,自然而充实。择、洗、切、腌,快火猛攻,文火慢炖,蒸、煮、煎、炒,灵儿拿捏地恰到好处。很快,灵儿的饭菜齐全了。端上桌,想了想,灵儿又打开一瓶红酒,轻轻地往高脚杯中倒上三分之一,兑上雪碧,再打开DVD,《二泉映月》忧伤的曲调就流泻而出,这是爹爹的最爱,灵儿也是喜欢的。不过爹爹已经把原来激愤哀怨的曲调改得只剩下淡淡的忧伤了,为爹爹制作的这盘二胡光碟也陪伴了灵儿这些天。想到这里,她突然想给他们打个电话,拿出手机,拨了号,却又终止了呼叫,老人出门旅游不易,灵儿不能干扰他们的心境。于是灵儿又坐下了,浅浅地喝了两杯之后,灵儿合上了酒瓶,灵儿不是喝酒买醉的人,她是一个柔美娟秀的女子,从来都不会做出什么任性妄为的事来。只是这个时候,她忽然有点想跳舞了,轻歌曼舞,浅吟低唱,绝非同事们进卡厅的群聚群闹,也不是被一些采访对象硬拉进舞厅的兜兜转转,她想要的是一具健美柔和的躯体,一颗体贴包容的心灵,左手轻轻地搭在他的肩头,右手握在他温暖的掌心,腰肢曼妙,被他满怀深情地揽着。在舒缓轻柔的旋律中,在这种肢体语言的交流中,感受丝丝缕缕的温馨和深情,感受彼此的疼爱和怜惜,感受对方的忧伤和快乐。这个时候,伴随他们的应该是俄罗斯悠扬的民歌:“深夜花园里,四处静悄悄;只有风儿在轻轻唱,夜色多么好,心儿多爽朗,在这迷人的晚上……”不需要说什么,也不必说什么,一切,均会随着音乐之声脉脉而传;此时,无言便是千言。
灵儿一边这么想着,一边从容地吃饭,喝汤。饭毕,灵儿收拾了厨房,坐回在沙发上,她习惯性地打开电视,虽然她知道,她想看的电视,在这个时间段一般不会有的,《人与自然》、《百家讲坛》,还有一些合趣味性、知识性和文学性为一体的小节目,但她还是随意地扫过电视荧屏,思绪却飘得很远很远。雨声早已停了,天色幽暗,不知谁家的孩子在弹奏钢琴,一遍遍地奏着同一首旋律,如泉水叮咚,漫过心河,漫过满山的青青碧草,她似乎嗅到了春花的芬芳,听懂了小鸟的呢喃;也不知谁家的小夫妻放开音箱,阿哥阿妹地唱着,歌声有点跑调,小夫妻俩似乎还在互相调侃,灵儿也轻轻地笑了,慢慢收回了思绪。
头还是有些木木地疼,眼睛亦觉疲劳,看看窗外,依然烟雾迷离,没有任何放睛的迹象。梳洗罢,换了睡衣,时间还早,不过九点刚过,但灵儿还是乖乖上床休息了。关了灯,她想,不管明天是晴是雨,还是要早起上班的,继续她的人生轨迹,她喜欢她的工作,喜欢她的生活,尽管有些缺憾,有点忧伤和孤单,但灵儿并不感到悲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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