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吃饭的点儿,我想找一家看起来不错的餐厅,挑选了半天,父母总是觉得贵,到了门口又把我拉走。三番五次地,我便心底生出一层灰来:怎么会这样,变得这样滴水难渗?我担心自己老了也会成这样,因为弱势,反而偏要将自己身上生出一层角质来抵御想象中的“欺负”与“歧视”,把别人撞得头破血流。
爱想象中的人很容易,可当他们来到你的面前,爱他们就变成了一件困难的事
高浓度的青春逐渐变得稀薄,是从同伴的不断失落开始。这种失落不一定是失联,抑或是志趣道路发生变化。
黑泽明的老师山本嘉次郎的观点是:连好吃不好吃这种简单评价都说不准的人,没有做人的资格。
对社交网络的痴迷,并不是窥阴癖——对他人隐私的好奇,而是“请不要让我消失”的焦虑。
中国“知识分子”借用日文的“知识(chishiki)”,和西方的“intellectual”并不一样。自古中国的知识分子学习是为了读圣贤书,读圣贤书是为了考学,考学是为了做官,做官才可以改变自己的家族以及改变社会。不同于西方满足于专业知识的知识分子,中国的知识分子更像是“契诃夫式的俄罗斯知识分子”。
如果无法爱自己生活的世道,也无法改变它的话,该如何活着?
“杂鱼寝”:每年的一天,某个乡村神社管辖范围内的所有男女老少都要集中到神社的大殿上一起睡,老百姓不许不来,一晚上做什么都可以,直到第二天听到鸡鸣才能离开。
知识分子在现在的中国社会越来越像一个讽刺的称谓。有两种对知识分子的厌恶,一种是情感上的厌恶,认为知识分子是一群智力懒惰的人,只会像坏了的收音机一样重复“把权力关进笼子”“免于恐惧的自由”,没有表现出更多的思考能力,而这些漂亮的抒情话竟成了知识分子鄙视全人类的资本。说实话,我看到我的知识分子朋友们在特朗普当选后哀号一片,宣布“一个粗鄙反智、礼崩乐坏的世界来临了”,我也觉得讨厌:世界很愚蠢,知识分子很失望,然后呢?知识分子一直以《悲惨世界》里的《Do You Hear People Sing》作为煽情的背景音乐,现在人民真的发声了,你们却要傲慢地捂住耳朵吗?第二种厌恶,是一些人曾经真的相信知识分子能够解决问题,然而失望了。知识分子提倡绝对意义上的道德:同情弱者,包容敌人,爱你的邻人如爱你自己。但是人们在实践中发现,弱者偷自己的钱包,敌人偷自己的钱包,邻人也偷自己的钱包。
当你制定了公平公正的原则时,也就默许了少数派和弱者的插队。
道德是抽象的,而愤怒是真实的。
在非正义的历史之中的每个人,都兼具受害者和施害者的双重身份。
我还是一个如此功利和虚荣的人,畏惧平稳生活带来的安逸,只能从进步里获得对自己的认可,感知到自己在活着。
人人的心中都有一个庭院,这个庭院是开放的,欢迎很多人来做客。但是庭院中还有一个小木屋,小木屋的门是紧锁的,那锁很难打开,有时是连环锁,有时甚至是死锁。
大导演如此踌躇或许是因为一个魔咒:一流的小说很难拍成一流的电影,二流的小说反而容易被演绎成伟大的作品。科波拉当时接手《教父》这部畅销小说时可是非常不情愿的。
“在这个国家,我现在仍然是最后的天主教司祭。而,那个人(上帝)并非是沉默着。纵使那个人是沉默着,到今天为止,我的人生本身就在诉说着那个人。”--沉默
《权力与荣耀》的背景是宗教迫害的墨西哥,几乎所有的牧师都被驱逐出境或者弃教,只有一个年老的牧师还在活动。这个牧师并不高尚,他酗酒、暴躁,还有一个私生女。警官——一个狂热的宗教反动者,誓要捉住牧师。牧师深知自己身处险境,准备偷渡到安全的地方。临行前,他答应一个孩子,要为孩子临死的母亲做弥撒,因而失去了逃跑的机会。最后一个混血儿为了悬赏的700比索出卖了他,牧师被处决。小说自始至终贯穿着警察与牧师的对抗,他们正是“权力”与“荣耀”的象征。警察所代表的“权力”说:宗教不可能解救生活在苦难中的民众,但是警察所代表的政府却可以。“权力”要从孩子们的童年中消除一切他自己曾经经历过的苦难,消除一切贫穷、迷信和腐败的事物。而牧师代表的“荣耀”,的确无法改变现实的苦难,却可以看到一个不一样的世界。牧师被抓进牢房,在肮脏拥挤的黑暗角落里,一对犯人正在忘情地做爱。那对犯人给了牧师新的体悟:“圣人们总说遭受磨难是美好的。对我们来说,遭受磨难是丑恶的:恶臭、拥挤和痛苦。对于角落的那两个人来说,那是美好的。需要学一学才能用圣人的眼光来观察事物。”这就是“权力”与“荣耀”的区别,权力要清除一切恶臭和痛苦——当然,那是不可能的。而荣耀,荣耀是要让恶臭的人有权恶臭,痛苦的人有权痛苦,弱小的人有权弱小,污秽的人有权污秽,懦弱的人有权懦弱。
而去年一年,每每遇到世间荒诞无常的事,我总想起《旧约·诗篇》中的一句诗:“我们经过的日子都在你的震怒之下/我们度尽的年岁好像一声叹息。”——是无助吧,希冀一个更大的力量在目睹这世上发生的一切,即便他决计不施以援手,但他心中有数。
到饭店门口才发现下雨了,其他男生还没反应过来,羽柴先生就冲进雨里打车。好不容易打到一辆,他让蕊生上车,临关车门,蕊生问:“那你们怎么办?”羽柴说:“倪红小姐送我回酒店。”
蕊生离羽柴很近,看着他的侧脸:很熟悉却又明显外族的长相,鼻子像西方人一样高挺,鼻头下坠,显示出他的阿伊努人混血。几千年前居住在北亚的阿伊努人被不断驱逐,失去家园,残居在日本北部,被明治政府称为“旧土人”。落寞的种族在相貌上总闪烁着羞怯。蕊生心里荡漾了一下:他是异乡的异乡人。
领奖那天,羽柴先生穿了浅蓝色衬衣,蕊生上台领奖的时候,他给蕊生照相。蕊生后知后觉地朝着镜头笑,他却刚好放下相机,蕊生正对着他的眼睛——覆盖在浓密睫毛下优美下垂的形状,像她写生时画过的一匹幼马的眼睛。
流言像水,它在表面探索弱处,直到找到突破点,然后把你所拥有的一切都冲走。
只有到了晚上,羽柴才重新变回热烈的爱人。他们在黑暗中彼此看不见,摸索着彼此,缠绕着彼此,如同两个溺水的人。他需要她,而她需要他的需要。这种需要无关欲念,只是恐惧,他和她可以扑向任何一个陌生人。
爱是想触碰又缩回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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