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凌安的父亲去世了。他带着妻子回老家处理父亲的身后事,在场的还有他的大哥大嫂以及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是他们的继母吴丽。
何凌安的母亲早在二十五年前就去世了。后来的二十年,都是父亲一人把俩儿子拉扯大,一直没有再娶。
谁知道呢,等到儿子们都长大了,成家立业了,父亲却说想要续弦,想有个老来伴,还告诉儿子们,已经看好了,就是寡妇吴丽。那一年,他已经六十五岁了,而吴丽只有四十五岁。
两个儿子都不同意。何凌安反对得尤其强烈,“你要是年轻一点的时候,想要找个婆娘,还能理解,你现在半截身入土的人了,还找个比你小二十岁的女人,我都替你害臊。她图你什么,图你钱!”
父亲听到这句话,当场被气晕过去。后来送去医院抢救了几个小时才抢救过来。自打那次之后,俩兄弟都不管了,爱怎样怎样吧。
何凌安兄弟确实不能理解,兄弟俩都在市里买了房子,也不是娶了媳妇忘了爹,轮流接他到市里住。他们也说,在家无聊的话,可以到附近的公园逛逛,去图书馆看看书,练练书法,甚至想去旅游,他们兄弟俩也是愿意给钱的。
但父亲住了没多久,就嚷着要回老家,这不,才过来几个月不到,就又闹着要娶这寡妇吴丽。
往后的日子里,何凌安和他哥都很少打电话回去过问了,偶尔打回去问几句,忍不住提醒父亲要收好家里的房产证和存折。每每提到这里,父亲就开始发怒,“白眼狼,净惦记着钱。”
何凌安想到这里,眼睛泛红了起来,想想自己真的很少关心父亲。但看到眼前这个女人,他更加来气了。
“好了,我父亲已经走了,你没有必要再留在这里,这个家的一切,跟你已经没有关系了。”
何凌安的大哥也应和道,“不用演戏了,之前在我爸这儿拿了不少油水吧,这些我都不计较,你现在赶紧走。”
吴丽哼了一声,用力抹了脸上的眼泪,冷笑着说,“我和你父亲是合法夫妻,他去世了,我就是遗产的第一顺位继承人。而且在他生病这段时间,端屎端尿,哪个不是我上手照料着的。这个家,你们也没回过,现在倒着急着赶我走了。”
何凌安心想,当初劝父亲不要娶这婆娘是对的,瞧她现在原形毕露了吧。他正想说什么,却被她抢过话来了。
“算了,我又不是村里的人,我要这破房子破田地干嘛。我就是一个命苦的寡妇,你爸说只要我伺候他到走,就给我二十万。清醒的时候,他让我去银行取了二十二万。我也知足了。你爸呀,发现自己身子不如以前了,可怜你们在外奔波,跑回这老家等死。”
吴丽阴阳怪气地说着,说完就拿着包往外走了,何凌安哥哥说要检查她的包,她一股脑把包丢下,气呼呼地就走了。他们翻了翻包,确实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何凌安在收拾父亲东西的时候,找到了一本写得歪歪斜斜的记事本,大概写了他续弦的原因。
原来父亲并没有和吴丽真的领证,与其说俩人是夫妻关系,还不如说是雇佣关系。
虽说兄弟俩都很乐意接父亲到市里去住,吃饱睡暖,但是儿子媳妇都很忙,有时候加班到凌晨才回到家,住在同一个屋子里,几天都没见上一面,见到面了,父亲想和儿子唠嗑几句,却个个都说没空,下次。
后来,父亲发现自己身子骨越来越不行了,不想耽搁儿子媳妇的时间,他们已经很忙了,于是就回到老家,但无人照顾确实不行,便通过熟人认识了吴丽。
何凌安知道真相后,不断地回忆起儿时和父亲相处的画面,以及母亲去世后,父亲独自一人拉砖养家的场景。泪水在眼眶直打转。
如果可以回到过去,他会多挤时间陪陪父亲,和他喝着小酒,侃大山,还有,去一趟旅行。
可惜啊,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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