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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装卫生巾”上热搜 “月经贫困”话题受关注。
近日,某网店“散装卫生巾”100片售价仅为21.99元人民币的消息登上热搜榜,其引发的“月经贫困”等话题更持续为舆论关注。
“散装卫生巾”价格?知名品牌卫生巾在电商网站成箱批发时,最低价格可以控制在日用每片不到1元、夜用每片不到1.5元。如果按照女性正常使用量来计算,每月卫生巾的花费约为40元左右。但这笔开销对于一部分低收入女性,尤其是平均月收入低于1000元、贫困边远地区的女性而言,却成了实实在在的“难言之隐”。此时,价格便宜、包装简陋的“散装卫生巾”成为她们的首选。以“散装卫生巾”作为关键词搜索电商网站,记者发现,大部分卫生巾的单片价格是0.2元至0.5元不等,售价仅为品牌卫生巾最低价格的三分之一。
虽然没有外包装、没有保质期等相应标识的“散装卫生巾”并不一定为三无产品,但此类产品仍引发人们对其安全隐患的担忧。医学专家指出,处于月经期的女性抵抗力较差,如使用不合标准的卫生巾,容易发生感染。相比于包装完好的卫生巾,“散装卫生巾”更容易在运输过程中被污染,从而导致使用者出现妇科炎症等疾病。
然而将“散装卫生巾”一禁了之的说法也让人出现担忧,原本经济能力有限的女性在失去获得廉价卫生巾的途径之后,又该如何处理自己的需求?
事实上,遭受“月经贫困”的女性遍布全球,其中亦包括部分发达国家。据一项调查显示,全世界约有5亿名女性正在经历“月经贫困”。所谓“月经贫困”,是指受到落后观念和经济因素影响,部分女性无法在生理期获得用于经期卫生管理的基本物资。例如英国在2017年的一项调查中显示,该国14至21岁的年轻女性中,每10人中就有1人负担不起卫生用品。
分析“月经贫困”产生原因,一种观点认为卫生巾税率在全球普遍较高,并就此建议对于具有消耗性的生活必需品性质的卫生巾,应该予以降税。一项近日由媒体发起的“如何消除‘月经贫困’”网络调查已吸引5.8万人次参与,截至记者发稿时,已有超过四成的参与者选择“降低女性生理期商品税收”,居于次位的则是“加强监管,确保低价商品质量合格。”但北京工商大学教授洪涛在接受媒体采访时直言,降税不一定能解决价格问题,如果要强调卫生巾产品的特殊性,可以用指导性价格,比如确定最高限价来保护消费者的利益,确定最低的价格来保护生产者的利益。
所以关于卫生巾价格到底贵不贵我们具体看一下吧。
2017年,一个亚洲大国把卫生巾列为了“奢侈品”,施加了12%的重税。这个国家有75%以上的女性负担不起卫生巾的高额消费。月经在这个国家被污名化,无论男性女性都耻于谈起,甚至成为女童辍学的原因之一。对卫生巾施加重税,引起了国内外的广泛争议,国内甚至拍了一部反映卫生巾问题的电影。该国政府迫于内外压力,于次年(2018年)7月宣布,把卫生巾从奢侈品行列中剔除,更进一步,把卫生巾列为必需品,100%免税。该国代理财政部长在记者会上说,“我相信所有母亲跟姐妹们得知生理用品现在100%免税,都会很高兴。”这个国家叫印度。
自从2004年开始,许多国家已废止或是减少卫生巾、卫生棉条等女性生理用品的税费,包括英国、肯尼亚、加拿大、印度、哥伦比亚、澳大利亚、德国等。
肯尼亚在2004年取消女性卫生产品的营业税,是第一个取消卫生巾税的国家。
爱尔兰不对卫生巾收增值税,是目前唯一一个不收卫生巾税的欧盟国家。(其他欧盟国家禁止实施0%的增值税,爱尔兰的相关法令因为年代较早,成为不受限制的条款。)
英国1973年加入欧共体时,对卫生巾征17.5%的重税,2000年降到了5%,是欧盟增值税法中最低的税率。英国政府承诺,将在脱欧之后完全免除卫生巾的税率。
英国国家医疗服务体系(National Health Service England)宣布,从2019年夏天开始,将在NHS监督的所有医疗机构内免费为住院女患者提供卫生巾。
德国曾对卫生巾征税19%(一般消费品的税率),自2020年1月1日起降为7%(生活必需品的低税率)
澳大利亚曾对卫生棉条及护垫征税10%,2019年1月1日取消。
哥伦比亚曾对卫生巾征税5%,2018年11月14日取消。
马来西亚在2018年取消了对卫生巾征税。
意大利在2019年12月宣布,把对卫生巾征税降低到5%。
美国各州税制不同,大部分州会对卫生巾征收消费税/营业税,到2019年6月为止,有12个州将女性生理用品列为必需品,享受免税。
2020年2月25日,苏格兰议会以接近全票通过新法案,拟向当地所有女性免费提供生理用品,创下全球先例。
那么中国对卫生巾课税多少呢?13%的增值税。
2018年增值税改革以前,一般商品的增值税为17%,农产品、图书、自来水等的增值税为13%,另有3%、完全免征等档次。卫生巾的增值税17%。之后经历税改,目前最新的增值税最高为13%,另有9%、6%、3%到完全免征等税率。。卫生巾的增值税13%我国增值税条例规定,针对“避孕药品和用具”免征增值税。卫生巾不享受计生用品免征增值税政策,也没有其他任何针对卫生巾的减免。
所以回到最初的问题:卫生巾贵么?
还有一种观点是,围绕月经的一系列禁忌或偏见而生的“月经羞耻”也导致“月经贫困”。在女性成长过程中或遇到过“月经耻辱”。典型场景是女性在购买卫生巾后,向店员索取或被赠与黑色袋子以杜绝示人,或者男性朋友拒绝说“这个我不方便给你买”;甚至当我们谈及月经时,默认得体的说法是以“大姨妈”“那个”代称。将月经与羞耻、污秽相连,谈卫生巾色变与长久以来耻于谈性的文化传统有关,也与生理知识的普遍不足有关。有志愿者明显感觉到一部分留守女童被来月经的“羞耻感”强烈地包裹着,她们从未从家长那里获得正确的生理卫生知识,买卫生巾也被认为是不必要的支出。不少女孩都是“有什么用什么”,使用廉价卫生巾或旧布等替代品,容易导致感染与疾病,继而出现“因贫致贫”等一系列结构性问题。我们郑重地讨论卫生巾问题,是因为月经并不耻辱,而卫生巾问题,本质是国家卫生问题,并不因为是女性或者部分女性所面临的困境。
月经与卫生巾对女性来说是需求,是女性与生俱来的无可选择。如同我们需要关注残疾无障碍措施、关注贫困人口、关注医疗问题,这是特定群体应该得到无差别社会对待的问题,是无法仅仅通过个人努力解决的问题,是可以也应当“搞火”的大众议题。
这次被关注也并非卫生巾第一次被大规模关注。疫情爆发初期,大批援鄂一线女性医护人员陷入卫生用品储备不足的窘境,消息传出后,大批卫生巾、安全裤捐赠至武汉。而今天大规模讨论散装卫生巾问题,则是将对月经尊严的探讨,推展至庞大而长期失语的低收入女性群体。
值得庆幸的是,越来越多女性勇敢地打破了曾经围绕“月经”的禁忌。一直到上世纪80年代,美国宇航局都没有招募女性宇航员。因为作为管理者的男性担心,太空中没有重力会导致女性的经血倒流。直到1983年,女性宇航员萨莉·赖德打破了这种偏见,证明在太空中月经照样流出,而不会像杯中的水一样飘来飘去。2015年,26岁的英国女孩基兰·甘地,选择在月经第二天不使用任何卫生用品,任由经血流淌地跑完了伦敦马拉松全程。等到达终点时,她的运动裤已经被鲜血染黑。有人为此感到恶心,但更多人被她的勇气鼓励。
2016年里约奥运会的4x100米混合泳比赛之后,选手傅园慧手捂肚子蹲在地上休息,当央视记者上前询问时,她脱口而出:“因为我昨天来例假了,现在真的很累。”这段采访没有剪辑,出现在了世界各地的奥运直播之中。一时间,傅园慧获得了国内外网友的大力支持,在她毫不讳言月经的背后,是对女性身份的自信与自知。
“人们对月经的忌讳及羞耻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月经羞耻让我们无法在全球一半人口每月会共同经历的事情上达到联结,人们对这一话题的沉默,使得女性认为她们不应该抱怨或者谈论自己的身体机能。如果你对它视而不见,别人可能就认为这‘不是一个大问题。”
现实就是,女性群体所缺乏的,也不仅仅是安全、合格、可负担的卫生巾;女性缺乏的,是一种健康、有尊严的方法来应对生理期,应对独有的性别特征。在一个复杂的社会系统中,解决一个群体面临的问题无疑是长期的系统工程。对于卫生巾困境,众多慈善组织已经先行一步,开始对贫困女童定向捐赠;清整、打击伪劣卫生巾的行政执行与刑事司法工作也未停歇;公共舆论中关于是否减税、成本与价格的讨论,则朝向共识的凝聚。
现在,“散装卫生巾”引发的大规模讨论还在持续。越来越多的人关注到上述问题并献计献策,一些社会力量也早已在行动。“散装卫生巾”登上热搜的后续,“月经困境”、月经尊严、性别差异、性别成本等议题发散,从多角度折射当代女性存在的困扰,“呼声大、有争吵的议论”更容易引发社会对女性权益的关注,从而形成解决问题合力。问题被关注通往问题被解决。当我们能够开始以客观而非猎奇、关怀而非娱乐的角度讨论这个问题,当“卫生巾”“月经”能够出现在大众媒体甚至标题中,本身就是一种进步。从这种意义上讲,这一被视为女性私人的话题能进入公共视野的讨论本身也是一件好事,释放出积极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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