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连日来的降雨使得这座江南小镇潮湿而又阴冷，可这雨却下的不大，仅仅是密，绵而密。

雨下了多日，终于快下完了，余下细雨淅淅沥沥，落在本已湿透的青石板路上。这条巷子内行人不多，仅有三两人裹着厚实的棉服快步走过窄道，互相之间没有言语。

两侧白墙被雨水浸湿，显得斑驳灰霭，却又恰好与灰暗低沉的天空相呼应，天地间形成一种怪异的融洽。

雨水“吧嗒”钻入地上水塘中，落在砖石上，溅起的水珠浸到黑色的衣摆里，形成一点小小的水渍。

他行走在巷子中，个子高挑，一身黑色长衫，背着一根长长的黑木条。垂在两侧的双手苍白而又枯瘦。

他的速度很慢，脚步很稳，但他每走一步，身子都微微一颤，几次险要摔倒。这与他稳重的步伐显然不符合。

周围很静，他喜欢这样的环境，只有在这种环境内，他才可以更好的回忆起当初在这座小镇里的种种过往。

他脸上时而欢喜，时而痛苦，时而迷茫，唯有一对深邃的眸子中永远闪烁着幽深宁静的光芒，亘古不变。

走过这条小巷不用多久，但对于他来说仿佛过了千百年。

出了巷子，路便宽敞了许多。沿街大大小小的房屋各自立在那里，立在雨中，大多门扉紧闭，街上原本该有的小贩摊主，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都已经不在。

他的步子止住了，静静站在巷口，枯树下，他眼含热泪，惨白的嘴唇微微颤抖。

目光穿过萧索的街道，绕过稀疏的落雨，飞向远处，努力搜寻着记忆中的建筑。

他站了一会儿，终究还是轻叹一口气，缓缓朝着前方走去。他有些惆怅，眼中露出些许期待之色，双手虚握成拳。

路过之时方才发现，沿街房屋大多没人居住，紧闭的门扉上，不知何时贴上的的春联已经泛白，半垂着摇曳在微风中。

他一边走，一边环视两侧，脸上浮现出萧索哀叹之意。他便索性不再去看，自顾着朝前方走去。

不远处，一座小楼轮廓在氤氲雾气中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