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1 年 12 月初,北平《晨报》副刊上,发表了一篇名为《阿 Q 正传》的中篇小说。
从此阿Q成为近当代公知的精神反面偶像,铆足劲吹捧宣扬之烈,在中国近当代文学史,他者无法匹配。
不少论者认为,这篇小说,是冲着「启蒙」和焦虑而来的。
其后,精神反面偶像拜慕者,甚至上纲上线,把他投射为国民性格,中国人的社会心理的宏大荧幕上去,顺坡溜地往下就是国民性的自我改造。
这种种论调,偏离得很可以。
只说「启蒙」。
这个从欧洲拿过来的概念,放在清末民初的脉络看,照说,有两大看点:一是「理性」;二是「启民智」。
不过,横看,竖看,《阿Q正传》怎么都与「理性」和「启民智」这两点,拉扯不上关系。
《正传》愤激有之,「理性」何来 ? 此其一;蔽民智而非启民智,此其二。
这些,这里暂且都不说,将有另议。
相隔几近五乘「二十年后又是一个…」的今天,阿 Q 2.0 版忽地横空出世,一步一脚印地上场。
先来段川剧「变脸」的迎宾锣鼓吧,唢呐、锸还等着呢!
来噢!
这新版阿 Q,与 1921 年的旧版阿 Q,可有共同之处 ?
有,多的很呢 !
「他」同样来自农村-- 但不是江南水乡,而是一个集偏僻、荒凉、落后、贫困于一身的金沙江畔边远农村;
「他」安土重迁-- 没有往北上广深漂移,没有东渡扶桑,更不在国家民族危难当头,躲到敌友家去;在行将有可能获安排调职的时候,他说,「在这边6年多,跟群众在一起时间长,感情还是有的,挺舍不得」。这些群众,不少都是贫困户;
「他」有着牛一样犟的固执-- 他的成长,是在基层泥土里一步一个脚印,没有半途见异思迁,弃职就履。2007年考上公务员后,就在基层工作,2012年来到深度贫困地区的云南楚雄州大姚县湾碧乡,一蹲就是六年,承担了移民搬迁、脱贫攻坚等最苦最累的工作;
「他」自轻自贱,不理自身的形象-- 未到不惑之年,已经额头微秃、皮肤黝黑、头发花白,面容苍老;
「他」欺弱怕强-- 基本踏遍了区内所有贫困户的门槛,而对那些被称为「无冕皇帝」的人,为了保护家中长辈不受干扰,他会声声拜托,连连作揖;
「他」懂得自嘲、自解、自我陶醉、自我安慰-- 有人关注他的巨硕体型跟满头白发时,他解称「我年轻的时候不瘦,... 媳妇也不在意我的形象」、「我们改变不了头发变白,但能改变这里的贫穷」;
「他」会将自己的行为自圆其说地合理化而感到满足-- 被他人质疑钱少为何不辞职,他回应说,「我们不怕累,不怕没时间休息,而是希望得到更多的理解、认同,最怕被误解」;
「他」还会用少不了的精神胜利法--当他人关注他的时候,他说,「更多的关注点不应该在某一个人身上,而应该关注基层干部群体。我们能做的,就是全力以赴改变山里的贫困面貌」;当意外「走红」,他竟会说,「我是不太喜欢这样,不应该是这样子的,我觉得没这个必要,... 每天接各种电话,我的正事忙不完」。
以上这些「他的」生活背景、心理和行为表现,原先是1921年版的阿 Q 都有的,
有人把以上后七点制成标签--「阿 Q 精神」,此种精神一度被建构成中国国民性的核心部分,
而这里的「他」,一身包揽得彷彿相若。
「他」叫李忠凯,
一个地道的本土农民子弟。
* *
对于这样横空出世的现象,我们初无以名之。
老子说过,正言若反;又说,反者道之动也。
既然与1921 年版的阿 Q 相反又相成,彷彿相若,我们寻且称之为《阿 Q 反传》,是阿 Q 的 2.0 版。
* *
读着这篇随笔,能够记住「他」所说的「更多的关注点不应该在某一个人身上,而应该关注基层... 群体」,就好。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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