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长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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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早产体弱多病，耽误了长身体，我一直都是矮个子。上学时座位在前排，排队时站在前面，这倒也没什么，但其它的很多活动，只要需要选拔，就没我什么份儿了，比如运动会入场式（不全员参加），比如合唱比赛，因为个子矮小，受到的歧视太多、太多。小时候的我一直渴望长高，但终究没有长高，还是个矮个子。

今年我四十三岁了，回老家和亲人相聚，大姑妈说我长高了，二姑父也说我长高了，照相时和妈妈站在一起，本来比我高两厘米的妈妈，竟看起来也比我矮了那么一点点。

好久没有回老家，打算请爸爸的兄弟姐妹们一起聚一聚，这些都是我的长辈，在我的成长中他们都是永远的存在。大姑妈、大姑父、三姑妈、三姑父都住在农场，和我们间隔不远。二姑妈一开始住在唐县镇，离我们只有十几公里，回娘家也算方便。但后来表哥搬去了随州市，姑妈跟着住在市里，距离娘家就远了。再加上二姑妈晕车严重，不轻易坐车出门。这一次聚餐独独缺了二姑妈和二姑父。

大姑妈见到我时，看了我一会儿说：“小琳，长好了，还长高了。”长好了是老家人对长胖了的一种委婉的说法，跟小时候和更年轻一些时候相比，现在的我确实长胖了很多，但长高了，怎么可能呢？我对姑妈笑了笑。大姑妈是奶奶的第一个孩子，去年过了八十岁生日。很小就和奶奶一起干农活，养育弟弟妹妹，我印象中大姑妈是三个姑妈中个子最高的，也因此，她干了最多的体力活儿。虽是多年的勤劳苦干，但大姑妈身体一直比较好。但我眼前的大姑妈明显瘦了好多，也憔悴了好多，连着说话声音似乎也变小了很多。虽然之前老二哥哥也告诉过我大姑妈身体状况不好，只是没想到大姑妈瘦成这样。询问姑妈，姑妈说胆囊不好，好多东西都不能吃，慢慢就瘦了。每过几天就要和大姑父一起去医院打针、拿药。

那次聚会没有看到二姑父和二姑妈，但后面连心哥哥家的儿子考上大学请客。我们也前往，二姑父一人从市里搭车回来赶人情，我得以见了一次二姑父。表哥表嫂们都不在家里，七十九岁的老人，在这大热天里自己一个人坐车过来赶人情，我觉得太不容易了。但在老家有一种说法“人情大于债”，你可以先不还债，但你得准时赶人情。老家依然是乡土社会，人情往来大家非常看中，当然这是另一个话题，不多说。

二姑父从市里赶到的时候已近中午，马上就开席了。三个姑父中，二姑父嗓门儿最大，表情最严肃，从小我就怕他。小时候和奶奶一起去二姑妈家，二姑父给我吃皮蛋，我小心地接了皮蛋，却转身背对着他。二姑父说：“我给你东西吃 ，怎么还不理我呢？”不是不想理他，是真的很害怕他。我看二姑父和年轻时比也瘦了好多，只是精神还好。大家寒暄一阵之后，妈妈叫我说：“小琳，你二姑父说你长高了。”我走去二姑父面前，二姑父说：“是的，真的长高了。”

盼了大半辈子，在我四十几岁的时候长辈们说我长高了。当然，我知道自己并没有长高，其实是他们变矮了。无情的岁月让他们曾经挺拔的身躯日渐佝偻，也许他们没有注意到，但他们眼中的我却一下子“长高”了。可能还有一个原因，小时候经常在他们身边晃荡，长大之后一连好多年都很少出现，在他们的记忆中更多还是小时候我的形象，那时候我瘦瘦弱弱，自然是小小的，现在的我变得胖大了，他们当然觉得我长高了。

还是岁月，无情流逝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