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遇时的心情，皆是风景。
罙钬摄/水缸里的竹叶船
水里的，陆地上，一只白鸟。灰色的水鸭浮在水面上，悠悠地，圈起几层涟漪。
两个小外外，对着一片竹叶做的小船、一根草、一个水缸，能玩很久。爸爸笑着说，这也是我们曾玩过的，那支小船。
我给两个小外外用篮子网了两条鱼。
也还是奶奶家抽屉里拿出的毛线，灰色的，只是奶奶的腿走不了路，是我自己扯的线。
稻子熟了，你知道么？橘子也熟了，我摘了一个。两个小外外就说，这是别人家种的会不会被骂？我笑着，这是别人家不要了的，旁边是间废弃了的老房子。
我带着两个小外外，蹲在一个水洼处，水洼的影子荡出童年。我的，他们的。
我给你们变个魔术吧！
一片橘子皮被剥开，水洼里接二两三的变出蓝色，一圈一圈的扩散，又消失。他们欢乐得不行，我也欢乐着。欢乐他们的欢乐，我的欢乐，也欢乐儿时。
我将一瓣橘子塞到嘴里，有点酸。小外外也要，我给他，他吃一口，好酸！我再吃，他也再吃。
小小外外本不吃，看着我们吃的起劲，她就也跟着吃。
闪闪的眼睛眨巴眨巴的，酸的起劲了就索性眯着。咬一口，吮一口，又丢一瓣。丢出去的橘子，再化作一道弧形坠进池塘。
眼见着慢慢的沉下去，慢慢地，沉下去……
沉下去的也是他们的欢乐，一瓣一瓣的欢乐。
欧嗲在菜园摘菜，弓着腰，走路也弓着腰。原来什么时候，就驼了腰。
我问耀嗲在干嘛，她说在看电视，于是出了菜园就陪着我聊天，菜也不摘了。
小外外吵着我要去玩，我陪着嗲嗲聊天，他们就又不吵了。我看中的，是枣子树生出的小枣子树。
我跟欧嗲说，可不可以挖两根苗子，回家种。她说有空就来挖，我说我现在就想挖，现在种的活？种的活！
我就拿着树枝挖，用手挖，她的儿子就也出门，耀嗲也出门。
耀嗲说，我那有锄头。我就扛了锄头挖，挖得只剩根了，我就不敢挖了。他的儿子就帮我，我道了谢，拿着小苗子离去。
小时候我是很喜欢种树的，棕树、李子树，樱桃树……
最后只剩下一棵李子树。
奶奶跟我说，今年李子树结了很多李子，又红又大，就盼着你回来，全掉地上坏了。
李子树是从去年开始结李子的？还是前年，我不记得了，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种的了。也许，初中罢。只如今，它长的比我高了好多好多好多。
枣子树是今天栽的，枣子树长的是很快的，那它会在那一年开花、结果？我也不知道我会在那一年开花结果。嗨，“栆”着呢！
母亲弄了很多饭，煮了汤，饭还是新煮的，想留住我们吃饭。却又是留不住的，姐姐家里有点远，车程两个小时，天黑的早，就得赶早回去。
我要晚上上晚班，也得赶着回去，所以，也得赶早。母亲就吩咐了我，喝口汤再走，两根大筒子骨，两瓣土豆，一扎实碗汤。
还剩下两大锅子饭……
冬瓜，南瓜，红薯……姐姐是不想提的，母亲强烈要求，就勉强一样挑一个。
姐姐背着妈妈递给我五百块，要我转交给妈妈。她说她给的妈妈不收，我给她比较好，以她的名义，或者自己的名义，都可以。
姐姐嘱咐我，每次回家都给妈妈一两百。
妈妈自打记事起就挣不了钱，但是一分一分的存钱，存了钱，最后，好给她的儿女。
母亲不舍得买任何东西，但是只要姐姐和我回家，桌上总有肉吃，鱼吃。再就是自己亲自养的鹅，或者鸡鸭。
今天桌子上多了一大碗青蛙，小外外爱吃，一碗居然被他吃光了。
路上一个老嗲嗲问我，这是你的小外外啦？我有点疑惑，小外外？是啥？
你是山山波？她也疑惑。
是！那这是你的小外外啦！
原来，舅舅的外甥，外甥女，是叫做小外外的。
嗲嗲又问我他们的年龄，我就问他们，他们的年龄。妹妹四岁，哥哥六岁，哥哥就一直强调是六岁半。也许，多出来的半岁听起来会比较骄傲。
小外外，嗯！听起来很不错。只是这个舅舅有点不记事。
阳台上绑着一只黑色的母鸡，母鸡是外婆留着的，留着是给姐姐的，等了好久，姐姐总算回家了。
陪着姐夫哥带着小外外在路上走了一圈，去了一趟小学。我曾经读过的小学，发现很多东西都变了，有些东西也还没变。
变化的无非是建筑，建筑的外形，结构与颜色。
围墙不再是那个有破洞子的围墙了，礼堂也变得大了，篮球场不再是篮球场了，变成了足球场，还多了一个主席台，那方沙滩不见了，单双杠也不见了。
但是一眼望去，我还记得六年级的教室是哪间，但我不记得很多同学的名字了。我记得我班主任的名字叫皮东阳，因为我的一个伯伯也叫东阳，我伯伯是男的，班主任是女的。
小外外爬着栏杆，底下有一两米。但是我们都没插手，而是让他爬。他也没带害怕，就那样一步一步的过去。但是我们都仔细地看着他，我就站在他的下面，他一步，我一步。
小外外不认识稻谷，晒在小学楼下的稻谷。他说那是一摊沙子，走过去，叫他仔细看，再剥开。他剥不开，我给剥开，他说是大米。
好香，有大米的香味！
小外外们看一只鹅，也看了很久。
姐姐回去的时候，我还在喝妈妈的汤，我没有去送他们。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去，不知道小外外们会不会想我？
就算一切都变化完了，那些一起走过的地方，玩过的游戏，经历过的经历，却没有变化得很多。
要硬是说有什么，那就是慢慢的变得残缺，朦胧着记忆。
竹叶船
相遇时的心情，皆是风景。相遇时的风景，那一刻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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