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个本来不准离开前院的孙子贾森,已是无影无踪——10岁的男孩子总是这样。我叫了几声,没人回答。我坐到草坪上的折椅里准备读书,发现那架长梯子平躺在车道边的大树下。根本不需要福尔摩斯,贾森肯定是在树上,只是不巧把梯子碰倒了。看来他暂时还不想下树来,更不想让我知道他的窘境。这使我忽然想起孩提时的一件往事。
雷蒙德·卡丁在许多人眼里是一位满头白发、衣着讲究的绅士。他与我有过一次短暂的交往,那时我正是贾森这般年纪。
我可以自由地在镇里到处乱跑,父母禁止我去的地方只有佩因山脚下废弃的采石场。但那是一个吸引人的地方,到处淌着浅绿色的水,坡上布满了碎石,矮树丛中不时可以发现生了锈的采石机。
一个夏天的下午,我跟着一群大孩子去了那个地方,最后却迷了路。我爬过一根根伏倒的树干,穿过缠人的荆棘丛,找了一个多小时还没找到来时的小路。太阳很低,已过了晚饭时间,父母大概在着急了。我惊慌起来,就坐在一棵树下,用声音表达了我的苦恼。
当我止住声喘口气时,听见有人在吹口哨。我立刻就找到了吹口哨的人,他正坐在小路边的一段树干上,削着一根细树枝。
“你好!”卡丁说道,“出来散步吗?天气真好。”
我点点头:“我只是想来考察一下这个旧采石场,不过现在我得回去了。”
“要是你愿意稍等一会儿,”卡丁说,“我可以和你一同回镇上去。我快要完成这个柳哨了,做好了送给你。”
过了一会儿,他把柳哨递给我。伴着清亮的哨声,我们一起顺着小路走下山坡。
现在当我坐在这草坪上的折椅里时,我忽然明白了那是一个多么不寻常的友善举动。那个人听到我的哭声,明白这是一个小男孩迷了路。出于善意,他不愿充当一个援救者的角色,而是坐在一旁吹口哨,使我能够找到他。他维护了一个小男孩的自尊心。
我从折椅里站起来,把停在大门前的旅行车开进车道,停在大树底下——那是它平时停放的地方。然后我拿起梯子,绕过房子,将它放在屋后。当我回来时,贾森已坐在我的折椅上了。
“你到哪儿去了?”我问。
“探险。”他说,“我是个小童子军,你知道吗?”
“我知道。”我说。
(姚任民 译)《读者》供稿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