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走在大街上,有人光鲜亮丽,有人衣衫褴褛,于是在很多人眼里,他们就有了三六九等。我们也看到许多的青年人,因为惧怕这种物质上的落后,他们宁愿预支未来,也要满足当下的攀比。我因为贫困了太久,以至于即使上了班,领了工资,生活渐渐富足之后,仍保留着贫穷时的生活习惯,每每面对不是生活必须的花费时,总也有些忐忑和不安,唯恐脱离了自己那时陪自己贫困现在依然贫困的玩伴。
从小家境贫困,小学、初中、高中,每到交学费的时候,我总是不能一次交齐,硬着头皮给老师解释一番,幸好我所遇到的老师都那么通情达理,心神领会了我的窘境,不让我解释太多,只是鼓励我努力读书,将来才能改变家庭的命运。习惯了贫穷的生活,对吃穿便没有太多的奢求,但在学习上却从不落后,成绩一直名列前茅。高中时有一次期末考试,我的成绩在全校第九名,表彰大会上我去领奖,却把我裤子上的一个大补丁在全校师生面前亮了相,我能听到我领奖时格外响亮的掌声,虽然我感到很难为情,但是我相信那时同学们对我的鼓励。也坚定了我的理想,考上大学,走出农村,创造更好的生活。后来,大学、工作,家庭情况逐渐好转,生活上也逐渐富足了些,可是每每遇到那些像我当年一样穷困的人,看他们为了生计依然努力地生活,内心总是有些不安,
前些日子,我曾经在一个早餐摊上遇到一对夫妇,水泥搬运工,满脸污垢,衣服也覆盖了一层厚厚的水泥灰屑,他们坐在旁边一张桌子小心翼翼地吃饭、说话,恐怕惊扰了周围的顾客的神情,我尊重他们靠劳动维持生计,但内心总有些不安。到单位来收废品的小老头,一身破旧的衣服,佝偻着身子,串过几个办公室,怯声的问有无可卖的废纸,却遭到尴尬的无人回应,我内心升起莫名的不安,我想,这些小商贩也许会缺斤短两,确实令人反感,但这样的境遇会让原本处于社会底层的人心生恐惧。
那天,和同事一起外出吃饭,停车的地方有一叫卖葡萄的老者,炎炎烈日下,皮肤晒得黝黑,粗糙的双手不时地把车上的葡萄码好,手中的毛巾不停的甩动,驱赶着成群结队的苍蝇,为了让葡萄卖相好一些,他还不停把随时皲裂的隐藏在暗处,把那些又大又红的摆在外面,看到这个,内心又是一种不安的感觉,我不敢投去鄙夷的目光,因为我想到了小时候因为穿的破烂被人嫌弃的场景。
曾经,高一年级入学,一位衣衫褴褛的家长带孩子报到,掏出一大叠零碎的毛票,小心的清点,我能清晰听到他不时向手上吐唾沫的声音,看着他那认真的表情,把那毛毛角角的皱皱巴巴钱,一张一张的清点着,旁边不时有家长窃窃私语,我能猜到谈话的内容,但是我仍然微笑着等他查完,我尊重这家长,因为我也有相同的经历。贫穷不可怕,可怕的是不去思考如何改变贫穷!
以上种种,我不知道他们的名字,每月赚多少,有几个孩子,住在什么地方。除了从表象上对他们职业生活有一点认识,我对他们一无所知。可我就是无法抑制自己对他们的这种不安。他们也许有自己的幸福,譬如生意顺畅的时候,年节团聚的时候,雨天憩息在家里喝点小酒的时候……我也相信他们有自己的快乐,可是,仍然感到一种莫名的惆怅,是什么注定了人生的不同,世间究竟遵循怎样的法则,才能让活在底线的人们重拾翻身的信心和勇气。从事教育久了,我想唯有教育才能助力改观,也许,我夸大了教育的作用!
我不喜欢世界上有这样物欲的眼光,至少永远不会喜欢这样的眼光再次落到我的身上。悲天悯人,是一个人最根本的修养。人与人之间无论富足和贫贱,都会有温度的传递,正是这样的传递,让人性不灭,让未来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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