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杏树下的长椅上,一瓶纯净水孤零零地立着,还有几张面纸肆意躺在地上,这都是我给他的。
我每天早出晚归,跟这个小区的人打交道特别少,从来不知道他有癫痫。晚上回家经过这个拐角的长椅,总看到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坐着,看起来年龄不大,估计二十来岁吧。永远不变的是他一直穿着迷彩服,也一直在发呆。
上午出去办事回来,看到门口几个人在吵嚷,警察也来了,我便停下来听了听。事还没听完,便听见在路口散步的保安喊,“他又发病了,快点来帮帮他。”
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引到了那边,只见那个迷彩服男孩平躺在地上,一直在抽搐,嘴里有白沫吐出来,那样子很痛苦,左脚的鞋子也被他蹬掉了,落寞地躺在一边。
边上坐着四五个人在晒太阳聊天,都是年龄比较大的,没有人敢靠近施救。警察问他们知不知道他的家人,赶紧喊家人来。
一位大叔说他家住7楼,跟他妈妈住在一起。我们的7楼是阁楼,属于6楼的产权,很多人家喜欢把这层租出去。
另一位大叔说,他经常这样,马上就好了。
听他这么说,瞬间没人紧张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自己也不是医生,完全不懂这些,只能赶紧跑回家拿了一瓶纯净水,又抽了几张面纸,准备给他擦掉白沫。
等到返回,发现他已经坐了起来,两只手交叉放在膝盖边,头低着一声不吭,他的脸上还有没有擦去的白沫和鼻涕。我蹲下来,把水递给他,“你喝点水。”
他不接,我把瓶子从他的虎口轻轻塞进去,他握住了它。我又把面纸塞进了他另一只手中,跟他说话,他还是一声不吭。
我回家从窗户看他,他又在地上躺了一会,路过的行人都停下来看看他,然后各自离开。
再后来,他回到了椅子上坐着。等我再看时,他已经无影无踪,可能是回家了吧。
突然想起初中时,有一个负责给我们打铃的年轻人,他住在学校的家属区,父母是退休的老师,但不知道他为什么只负责打铃这个简单的活。他每天准点到树下敲上课铃,下课铃,很少跟人说话,我们已经习惯了他的铃声。
直到初二的时候,某天他一直没敲下课铃,后来才知道他上厕所时癫痫发作,掉进了粪池里,等到被人发现时已经无力回天。
再后来,学校便取消了人工打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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