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

小雪到了，一晚上寒风呼啸。好喜欢，老家的寒冬。等到南方打工后，冬天真的好暖，人情真的好冷。

那时候的冬天，最重要的任务是砍柴。哪里都砍的光光的，留下不能砍的松树杉树，还有一些小灌木还没有长得够大。

正是因为砍柴，我才用脚步把家乡的好多角落都走了一个遍。所以，哪里的风景最漂亮，还是家里的风景，那些角落里，哪里有泉水，哪里有台阶，都是一清二楚。

家乡的冬天，是会结霜的。清晨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太阳出来，才慢慢消散。门前的小溪，水面上还会结起来薄薄的冰。我们作为顽童，常常就扔起石头往水里砸。冰裂开的声音，有点像玻璃碎裂的声音。

在淫雨霏霏的时候，不方便出门。家庭主妇们常常燃起一一堆火，一起坐在一块一边拉家常，一边用毛线织成家人用的毛衣。那时候，毛衣还是很珍贵的，一家人人均两三件，常常都穿上身上，没得换洗。

商品经济越来越发达，好像自给自足的东西也越来越少了。不久后，大家都不坐在一起烤火织毛衣了。纷纷去打小短工，六十、一百一天，一天的工资就能买一件更漂亮的毛衣了。所以，我渐渐地也穿上了妈妈买的毛衣，可是有一件短袖毛衣，我却一直带着，存在了我的行李箱里，陪我读完了初中、高中、大学，现在出来工作都近十年了，还在箱底，不时拿出来观赏，也许，它会陪着我，成为妈妈给我的印记吧。

大家富裕了，人情就淡薄了。

以前小孩子还漫山遍野的撒欢。到了冬天，我们那里盛产栗子。小小个的，酷似板栗。少时很少零食，捡了这个，就像咳瓜子一样，消磨了不知道多少无聊的时光。那时候，一过饭点，到处都是小朋友拿着塑料袋在地上翻找着，欢乐声洋溢着整个山坡。很多年以后，听到周杰伦的歌词里说的“听青春引来笑声羡煞多少人？”，也会想起当年的场景。是啊，现在想来，以我现在这个年纪，我也会羡慕那时候的我们。

现在条件好了，小孩子都有了数不完的零食，村里的小孩也少了，都在城里面上学去了。栗子树下，再也没有了闹腾的小孩子，杂草渐长。有一年，妈妈自己去捡了几天，因为没有“竞争对手”，捡了有不少，到了过年，问我和姐姐要不要栗子。没想到，我们都没有去吃，懒得去磕了。妈妈大失所望，说再也不去捡了。

过年回去，好像小朋友都不去玩鞭炮了，都是拿着手机尽情地玩着游戏。村子里冷冷清清，没有了我们当年一放寒假就到处撒欢叫的气象。偶尔听到几声鞭炮响，也是我们这些人不忍冷清，来的“童心未泯”。

生活好了，欢笑也少了。

家乡好像渐渐地远去，家乡的人也渐渐地凋零，虽然我们知道，人口其实还是在增加的，但是，就是和小一辈的人儿彻底断代了，不知道这是谁家的孩子。只要家里少了一个老人，老爸也会打电话来说一声，父子两个在电话中回顾老人在世的点点滴滴，不免也是感慨。好像，在世界上又少了一个熟悉的人，一个能给我带来家乡记忆的人。

大学的时候，很多城市里面长大的小孩，好羡慕我有从学前班一直到高中同校的同学，她们的同学，总是就那几年，没有固定，渐渐地，也忘了不少同学的名字，而我们，小学的同学名字，是刻在了我们的骨子里，即使没有多少交集，初中一个年级，认识的也是大部分。只是到了高中和大学，我们才在人群中，渐渐淹没了。

所以，现在的冬天，真的很冷，更冷的却是逐渐模糊的家乡记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