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保镖B先生。
《阿凡达》电影里,男女主人公深情凝望,互道一句:“I see you.(我看见了你)”这句话,比“我爱你”有更深更广的意味。
然而,人生中最艰难的时光,有时与贫富无关,只是整个世界仿佛看不见你。这样的时刻,还能看见你的,往往只有父母。
今天,保镖B要讲一个男人在最黑暗的时间里,因父爱得到救赎的故事。
养不了家的男人
黄有才手夹着烟站在家里的阳台上,望着城市的日落,感到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就快要谢幕的悲凉。
两小时前,他把失去留校任教资格的消息告诉了妻子郑珍。如他所料,郑珍没有一句安慰的话,反而痛骂他没用,在大学从辅导员到博士毕业,居然连个留校的机会都争取不到。
郑珍从一年前生下儿子小希后,就没给过有才好脸色。她坐完月子没两周,就停了母乳,为的就是早点回去上班。郑珍的同事们问她,干嘛这么快回来上班?她总是回答:“因为我有个没用的老公,我得自己赚奶粉钱。”她认真得近乎有点生气的表情,加上拼命三郎般工作的劲头,令同事们明白,这不是玩笑话,是事实。
“以前没孩子就算了,现在有孩子了居然要我一个人养,你到底活着有什么用?我瞎了眼了,当初和你在一起!”郑珍在房间收拾行李,嘴上继续骂骂咧咧,“等儿子回来,我就搬走,对不起,我不陪你过这失败的人生了……”
这时候,有才的父亲老黄推着小孙子回来了,恰好听到郑珍的话。
“爸!”郑珍见站在房门口的老黄,她愣了一会儿,表情有点尴尬。有才掐断了烟,从阳台走回客厅。
“你在骂什么?”老黄瞪大眼睛看着郑珍,语气藏着愠怒。
“我,我……”郑珍怵了下,又理直气壮起来,“你儿子没工作了,现在好了,全家要靠我养了,我心里不舒服,我骂骂他。”
老黄看了一眼有才,大声呵斥道:“你心里不舒服,那他心里就舒服吗?他读书有多努力,你不知道吗?他那么一点生活费,也都给了你,你心里没点数吗?做人要讲良心!我就觉得我儿子会成为好教授,好老师!”
郑珍把行李箱一盖上,走到客厅,大声说道:“是是是,他不容易,我生孩子,我容易吗?人家都是老公挣钱,妻子在家安心带娃,我呢?孩子从出生到现在,所有费用大部分都是我付的。你儿子能耐,能读书,聪明,我当时也是看上他的才华,但是才华倒是换点钱回来!不然光有才华,有什么用!”
“嘭”的一声,老黄拍了一掌饭桌,气得说不出话。
有才赶紧上前拉住了父亲,并吼了一句:“你给我闭嘴!不准你在我爸面前这么说话!”
“这些话我忍了很久了,这日子我也忍够了。”郑珍拖出行李箱,夺回婴儿车,往门口走去,“我回娘家几天,我们都想想这日子今后怎么过吧。我看也不用一起过了!”
“你给我回来!”黄有才追了过去,却没赶上冲进电梯的郑珍。他呆呆地看着电梯往下落的数字跳动,感到肺都要气炸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他能理解郑珍的不容易,他能容忍郑珍的羞辱,可他不能原谅郑珍在他父亲面前这样说他。
老黄在客厅喘着粗气,脸涨得通红。有才回来见状,赶紧安慰父亲,“爸,她都是气话,您别往心里去。她过两天就回来了。”
“儿子啊,错就错在你孩子要的太早,你都没准备好,哎。”老黄低头叹气。媳妇郑珍是意外怀的孕,有才回来告诉老黄时,老黄劝有才要对姑娘好,要负责任,反正博士毕业只剩一年了,于是劝有才保住孩子,并说自己会亲自带孩子,养老金也贴补给孩子。
老黄头突然感到晕眩,用手指按住太阳穴,接着说:“都是我没用,给你妈治病用了不少钱,结果也没救回来。现在也没给你攒点钱过日子,才导致你被人家看不起,是爸爸没用,是爸爸没用啊……”
父亲的话,给有才心又扎了几刀。有才赶紧安慰老黄,“爸,你千万别这么说。您已经帮了我许多了,没有你带孩子,郑珍哪能回去上班?说到底,还是我没用,寒窗苦读二十几年,还没挣过大钱,还让您丢脸。”
老黄仰头靠在沙发上,左手紧掐额头,右手摆了摆手,示意有才别说下去了。
有才见父亲脸色不对,关心地问:“爸,你没事吧?”
“我头有点晕,先睡会儿。”老黄紧闭眼睛,痛苦地说。
黄有才还没从刚刚的怒火中走出,心里只想着怎么找回郑珍和孩子,他以为老黄也被气到,想一个人静静,便放任父亲回房歇息。
谁知道,一闪念的放松,竟酿成父子俩的永别。
你是值得我骄傲的儿子
几天后,有才一个人呆坐在医院走廊,守候躺在重症病房(ICU病房)昏迷的老黄。
郑珍离开的那天,有才一宿没睡,打电话、发信息哄郑珍回家。第二天早上,有才起得很晚,发现一向早起的父亲,居然还没起身。他到老黄房间才发现,父亲一晚上都没睡好,头晕得很厉害。有才赶紧打了120,将老黄送进了医院。
原来,老黄从老家来到有才家带孙子,没把降压药一起带来,药停了,家务事忙了起来,他也就忽视了高血压的病情。
医生告诉有才,老黄有脑出血症状,并且因为耽误了一晚上,出血量较大,有生命危险,得立刻抢救。有才傻了,没想到自己只顾着关注老婆孩子,竟然让父亲耽误了治疗。
手术后,医生让有才交8万块的押金,因为老黄得进ICU(重症病房)住院,并且不是住一天两天的事,得长期观察,而ICU一天费用就需要五六千。
有才鼓起勇气,给郑珍发信息留言,这时候只有向郑珍家里人能借钱最快、最方便了,但郑珍也是他最不情愿开口的对象。郑珍没有回信息,但还是给有才打了钱。
有才给自己的博士导师、学院师兄妹借了些钱,再加上医保,老黄勉强在ICU待了两周,也能睁开眼睛,恢复了意识,但全身都无法行动。医生说,老黄仍没走出危险期。
一天傍晚,有才如往常,换上防护服,进去病房陪老黄说说话。幸运的是,这次进去,老黄睁眼醒着。
“爸,你醒了。”有才笑着说。
老黄眨了眨眼睛。
有才情绪一时激动,带着哭腔说道:“是我没用,连救你的钱都是借来的。您说,当初我干嘛要选择读博,如果我直接去工作了,就不至于这么清苦,您也不至于病倒,咱家不会成今天这样……”
有才说着说着,低下了头,他不愿让父亲看到自己哭的样子。而老黄转了转眼珠,盯着天花板,一滴泪珠从眼角滑落。然后他将眼睛转向有才,拼命想将头抬起来。有才见状,赶紧贴脸到老黄的嘴边,问:“爸,你想说什么?”
“你是……是……我的……骄……傲……”老黄用气音,一个字、一个字的地吐出来。
有才听了,点了点头,他捏了捏父亲插满针管的手,心里充满感激和心疼。即使妻离子散,即使全世界都不相信自己,即使连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了。父亲的这句话,这个眼神,让有才又有了勇气,让他想起父亲当初支持他读博的画面,想起父亲小时候陪他写作业的画面,想起无数平淡的日子里,父子俩一起吃饭、聊天的画面……以前只道是平常,而今在有才看来,无论生活起起伏伏,无论自己风光或落魄,父亲永远在以自己的方式鼓励他,成了他生活、工作的动力。
尽管苦苦支撑了一段时间,但由于最初的抢救不及时,老黄最终仍不幸离世。
有才在悲痛中料理完父亲的后事,也准备好带上父亲的鼓励,开启人生的新篇章。他答应了郑珍的离婚要求,与郑珍商讨着孩子的监护权,以及自己继续寻找工作,也会看看兼职机会,毕竟他得还债。
老黄去世的一个月后,保险公司给有才打电话,告诉他,老黄身前为自己配置了人身寿险,受益人写的有才。这笔几十万的保险金,将给有才来支配。
有才得知,当他妈妈因病去世后,痛失老伴的老黄害怕自己万一也走得突然,得给一无所有的儿子留点钱。于是,老黄悄悄给自己投保了寿险。
领取完保险金,有才还了债,给郑珍打了些赡养费,还余了点钱过生活。
有时候,当有才一个人在家吃饭,总会想起餐桌那头的老黄——他一边喂着孙子,一边问有才“今天过得怎么样”。这时,有才会隔空举杯,说一句,“爸,我过得还不错,谢谢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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