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门的阴霾让人总觉得好像眼睛前面蒙了层灰一样难受，胖胖的狗狗迎面走过来，它胖到走路都两边歪斜那样，但或许是因为它老了，它十分干净但并不光泽顺滑的皮毛出卖了它，它老了，和它的主人一样。路过它的时候它的鼻子特意来闻了我一下，想必日后再见面，它的记忆里会有我这个人的味道。
走在路上，我的视线常常不在人身上，常常在一棵树上，一朵花上，一只狗上，人们的一双鞋上。我似乎害怕对上别人的一双眼睛，仿佛一对上别人的眼睛，就要接受别人的问题，我回答不了那些问题，我在没有做好准备回答问题的时候，总是回答的支支吾吾结结巴巴，像个傻子一样，那让我觉得很挫败。每天早上上班的时候，办公室里总有一个早就到了的人会跟人说早，我也笑着回他，但从来没有对上过的他的视线，我朝他打招呼的时候眼睛是不聚焦的，他一度在我视线里是团模糊的影子。
前面的老奶奶杵着拐杖，她很瘦，裤管空空的，屁股上的布料已经磨破打上别的颜色的补丁，这在上海太少见了，可是老奶奶梳着一丝不苟的头发盘在脑后，穿着一尘不染的黑布鞋，这让我知道，她在很认真的生活。
桥边站着三位祈祷模样的老奶奶，她们面前各放着一袋子螺蛳，这大概又是哪门子的祈福仪式。我不信，也不反对。我觉得这好玩极了，因为有人虔诚的做着你觉得好笑的事情，但是你不能笑，因为这会伤害她们，会伤害她们眼中的神灵。她们会说你不懂事，因为她们一把年纪了，不能不懂事，你年轻，所以一定是你不懂事。
开着摩托载着姑娘的男孩从过道的斜坡上滑了下去，姑娘尖叫着，有时候就应该带上一个姑娘，这样在路途上你的耳边除了风声还会有姑娘的尖叫声，姑娘的尖叫声令你觉得像是拉风的青春。如果是你带着我滑下高坡，我也会在你耳边尖叫吗？我想我不会，我总是害怕打扰到你。
遇到一只白猫，和我家的那只一样，浑身白色。猫咪正在从路的一边穿到另一边，它我唤了一声，它扬起尾巴朝我叫，我停下，它就向我跑来，蹭着我的脚踝。可是我很抱歉，我没有食物，连给我自己的食物都没有。我抬脚走了，猫咪仿佛习惯了一般停在那里向别处张望。我就想个渣男一样撩完就走，我想，如果我能有自己的家，我一定带你回家。可是，很抱歉。
梅花落了一地的花瓣，木棉花打了一树的骨朵。等车的人脱下了棉袄，红绿灯不曾改变颜色。我从高高的桥下过，和无数猫猫狗狗擦肩而过。
樟树落下黑色的籽，泥土却被覆在水泥之下。籽若不落进泥土，就像人归不了故乡。然后被一脚踩碎，水泥地上多出一块黑色的汁液，大雨就来将它带走。大雨会把它带到河里，河水也许浸到泥土没关系，也算是归了故乡。
一个穿着秋色长裙，带着布满几何图案围巾，外套着白色流苏长外套，打着红面黑底伞的女人从我身边踏着高跟鞋走过去，今天没有下雨，初春的紫外线也并不强列，打着伞的女人顺带用围巾捂着脸。她的背影让我很好奇这个人的长相，于是我跟上她，这样穿着行为的人，总是会引起人的注意，她也许是她那个圈子的正常人，却难免被我们这群正常人所打量。她跟我同一条路，同一幢大厦，所以要搭乘同一部电梯，所以我在她进电梯转身的时候在电梯外停了一下就是为了和她打个照面，结果那是一张皱着眉头的有些僵硬的脸，我难免有些失望的踏进电梯，电梯的门却要关起来，这个姑娘连忙去找那个打开门的按钮，整个电梯只有她这么做。我为我打量过她的眼光而抱歉，为我莫名其妙的失望而抱歉。
姑娘的楼层到了，她用围巾捂着脸走了出去。
一天的工作开始了。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