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赫特,何许人也?确实很欣赏诸如艾尔帕西诺之类的戏骨们对各种人物入木三分的刻画功力,今天我脑子里的戏骨名单里再填一角儿:威廉.赫特。饶是如此,《蜘蛛女之吻》还是分两段看完的,最近有点小乏是其一,片子也的确闷得可以,所以一贯以装B为己任的某家没撑到二十分钟就睡着了,惭愧惭愧!
片子要讲述的主旨其实就是政治和人性的冲突,一个革命者和一个同性恋同关在一间牢室,像这样三观严重对立的两人,如果是在外部世界,要想建立起联系恐怕八竿子也打不着。但当与外部世界切断联系,同住在一间囚室,这种对立感完全无可附着,于是当双方都站在人性的基准线上的时候,居然也能发展到生死相许的情感境界。片子最终的结局是革命者在又一次被严刑拷打昏厥之际,灵魂与爱人飞越出牢笼,幸福的小船在蓝色的波涛中渐行渐远;而GAY在被释放之后,为了完成革命者的联系组织的托付,最终却被组织灭口。
编剧的倾向性是显而易见的,革命者这个角色,让我想到了瞿秋白和他被处决之前所写的那本《多余的话》。摘抄如下:
话既然是多余的,又何必说呢?已经是走到了生命的尽期,余剩的日子,不但不能按照年份来算,甚至不能按星期来算了。就是有话,也是可说可不说的了。
但是,不幸我卷入了“历史的纠葛”——直到现在,外间好些人还以为我是怎样怎样的。我不怕人家责备、归罪,我倒怕人家“钦佩”。但愿以后的青年不要学我的样子,不要以为我以前写的东西是代表什么主义的。所以我愿意趁这余剩的生命还没有结束的时候,写一点最后的最坦白的话。
而且,因为“历史的误会”,我十五年来勉强做着政治工作。——正因为勉强,所以也永远做不好,手里做着这个,心里想着那个。在当时是形格势禁,没有余暇和可能说一说我自己的心思,而且时刻得扮演一定的角色。现在我已经完全被解除了武装,被拉出了队伍,只剩得我自己了,心上有不能自已的冲动和需要。说一说内心的话,彻底暴露内心的真相。布尔什维克所讨厌的小资产阶级知识者的自我分析的脾气,不能够不发作了。
虽然我明知道这里所写的,未必能够到得读者手里,也未必有出版的价值,但是,我还是写一写罢。人往往喜欢谈天,有时候不管听的人是谁,能够乱谈几句,心上也就痛快了。何况我是在绝灭的前夜,这是我最后“谈天”的机会呢!
瞿秋白显然是一个文人情怀多过于政治抱负的人,政治性是一定要以牺牲人性为代价的,所以如果你是一个人文主义者,即便是为了众生之幸福宁愿自己抛家舍业蹈死不顾,所能做的也最好是远离政治。因为正如资本的本质是趋利性一样,政治的本质也从来都是以牺牲人性为前提的,革命的本质就是以暴易暴,以暴制暴,试问,要与一个冷酷残忍的独裁政权为敌,不拿出更冷酷残忍的手段,又何以自处?所以,革命的目的如果是为了推翻现有政权,建立一个新政权,那么无论最开始的初心有多么的高尚和道德,最终也难逃这句谶语:人类无不是带着去天堂的想法一步一步的铺就了通往地狱之路。
说到革命,乔治奥威尔下过这样的论断:人类的历史往复循环,即上等人的目标是要保持他们的地位。中等人的目标是要同上等人交换地位。下等人的特点始终是,他们劳苦之余无暇旁顾,偶尔才顾到日常生活意味的事,因此他们如果有目标的话,无非是取消一切差别,建立一个人人平等的社会。……因为中等人标榜自己为自由和正义而奋斗,把下等人争取到自己一边来。中等人一旦达到目的就把下等人重又推回到与那里的被奴役地位, 自己变成了上等人。……三等人中只有下等人从来没有实现过自己的目标,哪怕是暂时实现自己的目标。
对于那些牺牲在革命年代的先烈们来说,人们大多寄予同情之意,然而,为有牺牲多壮志,政治信仰若非如此之坚定,又怎会慷慨从容的视死如归?你以为他们真的活到现在,看着这朝堂之高全无妙算,天下之大人心叵测,斯国斯民,此情此景,他们真的能笑得出来吗?真的还愿意为此再牺牲一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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