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程妈，要送程程上学啦。”302的王阿姨猫着腰将垃圾放在门口，撞见了正在换鞋的林丽娟。
“诶，王姨，可不么，今天程程还赖床了……程程快点，要迟到了，别磨磨蹭蹭的。”
一个小脑袋探出头来，脸蛋有些圆润，眼睛炯炯有神，一看就是个健康的小伙。
“这要不是还要打扫一下房间，就帮你把程程送去幼儿园了，下午我再送程程回来，你这上班下班的可忙得够劲。”
“太不好意思了王姨，老麻烦您，那晚上程程就摆脱您了，我这公司晚上还有点事，还怕程程没人照顾。”
“哪能麻烦啊，我这天天在幼儿园呢，客气啥。”
此时男孩已经换好鞋，低着头看着鞋尖不说话，听着俩人絮絮叨叨。
“程程愣着干嘛，快走了，跟王阿姨说再见……王姨我们先走一步。”
“好嘞。”
“王阿姨再见。”男孩向邻居道别，声音有些涩涩的。
“程程再见，下午放学再来厨房找我啊。”
电梯里，程程捏着衣角：“妈妈，我可以不跟王阿姨回来吗？我可以自己乘公交……”
“不行，你自己乘公交我不放心。我上班那么忙，人家王阿姨那么好……”，“叮”，电梯到了负一层，程程没再说一句话，跟着妈妈走了出去。
到了幼儿园门口，程程下车，转身准备走进校门，林丽娟摇下车窗，压低声音：“程程，妈妈中午再来接你到外边吃。”
“好。”男孩再次回头走进校园。
“程程你来啦！”程程的小同桌灿灿自他进门便开心得挥手。其实程程不算是灿灿的同桌，幼儿园里大家都围着大桌子坐，灿灿在程程旁边，但程程的旁边还有别人，但灿灿自私地将程程归为自己一个人的同桌，她可喜欢程程平时严肃的样子，和她旁边老流鼻涕、还用袖子抹的飞飞才不一样。
“嗯。”程程应了一声，坐在了小板凳上，脱下小书包抱在怀里，从里面掏出本子和铅笔，翻开其中一页继续写着。
灿灿上扬的眼角一瞬间落了下来，但又很快眯了上去，她凑近程程：“程程，你中午在不在幼儿园吃呀，和我们一起。”她有点想把们字去掉，但又怕程程不理她。
“我妈妈会来带我。”言下之意是他又不能和她一起吃午饭了，程程老不跟他们一起吃午饭，灿灿心里越想越委屈，将身子转过去，面向了飞飞。
程程的笔停了，望着灿灿的背影，他嘴唇微张，但一个音节都没有发出。
下午放学后，等所有小孩子都被家长接走了，程程走进了幼儿园后门旁边的厨房。王阿姨正用水冲着水池里的锅碗瓢盆，边拨弄着手机，余光瞟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便喜笑颜开：“程程来啦，等会啊，阿姨把这些收拾了就带你回家。”
“好的，阿姨不着急。”程程向室内望了望，在每处都固定了一会，走出了厨房，掏出书本，蹲在了门边。
王阿姨哼着小曲，又回了女儿的微信，关掉了水龙头，将里边的东西都捞出来甩了甩，放在池子旁，手在围裙上抹了抹，解开围裙，提了案台的东西，向外边走去。
“呀，程程在这呢，真乖，真不知道丽娟怎么生的孩子，又安静又懂事，唉，一个人也真是……不说了，走了走了，王姨带你回家。”手顺势摸了摸程程的后脑勺，然后向停车场走去。
程程的手摸上自己的后脑勺，凝视前方，又回头看了一眼厨房，快步跟了上去。
“王姨，今天又麻烦你了，程程，妈妈回来了，快出来。”林丽娟在邻居家门口高声道。
王姨从厨房里边走出来：“娟子你客气啥，要不留下来吃吧，你这刚忙回来还要煮给程程吃，我这今天刚提了袋新鲜肉回来当晚餐呢，就在我这吃吧。”
“不了王姨，我们中午还剩了些东西，不吃怕坏掉，下次再来您这吃吧，我们先走了。”
“别老给孩子吃剩饭剩菜，多不好，程程这长身体呢。”
“也不经常，就偶尔一两次……”林丽娟抚摸着程程的后脑勺，“我们先走了。”
“下次再来吃啊。”
到了家，程程妈就一头扎进厨房准备食材，“程程你先回房间做会作业，妈妈马上煮好。”
“妈妈，你明知道，为什么还不跟王姨……”程程怯生生地看着林丽娟。
林丽娟也没回头，一手扶着一捆菜，一手剁着，声音夹杂在刀声中：“小孩子就不要管了，妈妈也不好说，快去做作业吧。”
空气中只留下了剁菜声。
一个月后的某个下午，程程正算着百位数的加法，看见旁边的灿灿低着头，身子还有些摇摇晃晃，他坐直了身体，发现灿灿一只手正捂着肚子。
“你怎么了？”
“我……我肚子有点疼”灿灿的声音带着哭腔。
程程举手示意老师，老师将灿灿扶走了。这一举动，好似打开了潘多拉的宝盒，那个下午，程程周围还有许多小朋友被带走了，那天程程没有跟着王阿姨回家，妈妈提前接走了他。
第二天程程回到教室，班里只剩下了几个小朋友，还有老师，还有三四个不认识的人，其中一个肩上扛着什么，一个手里拿着什么。
看见程程走进来，那两个人便迎了上来，手里拿着什么的人将手里黑黑的、瘦长的东西举了起来，肩上扛着什么的人将东西对准了程程。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呀？”
“程程。”
“程程，你知道其他小朋友因为吃了不太健康的食物，昨天都去医院了吗？”
程程点点头。
“程程昨天中午是在幼儿园吃饭的吗？”
“没有，和妈妈在外面吃的。”
“那为什么没有和其他小朋友一样在幼儿园吃饭呢？”
“因为我挑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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