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读《从元宇宙到量子现实:迈向后人类主义政治本体论 》吴冠军 ,其中,关于生命负熵的描述,感觉很精彩,摘录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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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什么是生命》这部奠基性的作品中,量子物理学家埃尔温·薛定谔提出了他对生命的界定:“生命以负熵为食”(life feeds on negentropy)。薛定谔用“负熵”一词,来指可用来做功的“自由能量”。生命为了维持自身的低熵状态(组织化的秩序状态),需要从周围环境中汲取负熵性的能量。
薛定谔写道:
一个活着的有机体持续性地增长它的熵——或者可以说,生产正熵——并因此逐渐趋近于最大熵的危险状态,亦即,死亡。唯有从其环境中持续地汲取负熵,才能够避开死亡,亦即,活着。
故此,负熵是十分正面的东西。
一个有机体赖以为生的,正是负熵。或者,以不太吊诡的方式来说,在新陈代谢中最根本的事,就是有机体成功地消除当它活着时而不得不生产出来的熵。
生命尽管体现了从有序走向无序——亦即,不可逆地走向死亡——的熵增过程(作为热力学第二定律的熵定律),然而在薛定谔看来,生命了不起的地方就在于,它能从环境中汲取“秩序”(负熵),来抵消自己所产生的熵增,从而让自己保持在一个相对固定和低熵的水平上。
这就有力地解释了我们司空见惯以至于很少去思考的如下现象:要维持生命,就必须进食。
实际上,进食就是增加负熵的过程——生命体摄入较有秩序性的东西(不管是水果、蔬菜抑或动物的肉),而排出熵高得多的排泄物。
故此,在薛定谔这里,生命与非生命的根本性区别,就在于前者具有“推迟趋向热力学均衡(死亡)的神奇能力”。
薛定谔的生物物理学分析实际上揭示出了,“咬尾蛇”式生命无法成立——这种生命恰恰以自身的负熵为食。要知道,蛇吃了自己的尾巴,就会受伤,从而大幅熵增,丧失自身的“内稳态”(homeostasis)。
换言之,依赖于吃自己的器官,就不可能降低自己的熵,从而维系住自身有组织的秩序状态。“食人资本主义”肆无忌惮地吞噬人与行星,恰恰是无法继续维系住生机勃勃的格局的。资本世的繁荣,另有其生物物理学—空间地理学机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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