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事（60）

我们村里有个疯女人，长的很漂亮，也就三十岁冒头。

疯女人老公是个英雄，当年山里泥石流是她老公率先发现并让大家跑的，并且为了救一位腿脚不方便的老人，被泥石流吞没。

从那以后，女人就疯了，刚开始大家对她可怜和感激，总送点饭汤之类的给她填肚子。

可村里有几个无赖看疯女人长得很美，就带着吃的去找他，还问问她想不想吃饼，想就让人抱一下，疯女人嘴馋，就会让人抱一下。

可她吃什么都要留一半，小心翼翼藏着。别人问她为什么，她就说要留着给老公吃。

这些事传出去后，村里妇女们都不再愿意帮衬疯女人，觉得她不知廉耻。

非但自己不送饭给疯女人，怕自家男人被勾引，还不让男人们去送，这就使得疯女人总是饿肚子。

那些无赖就更过分，从刚开始的要求抱一下变成要求亲一下、摸一下。

每当他们想这样做的时候，疯女人都会傻笑着推开说不可以，她是有老公的因为疯女人不让亲不让摸，老光棍们也怕他把事情闹大，也就渐渐不再搭理他。

即便如此，她也成了村里人见人嫌的婊子。可我觉得她可怜，总是给她送吃的。

我是走读生，爸妈每天都会给我饭钱，我就自己吃的差一点买点馒头或者米面给那疯女人吃。

时间久了，也许是因为只有我不求回报，疯女人跟我熟了，总和我玩的很好，甚至有时候下雨了，他会只身一人从村里走到镇上的高中接我放学。

可不久却传出了谣言，小伙伴们都说我和疯女人有一腿。

每当疯女人来接我，他们都会指着雨中可怜兮兮的疯女人大笑说：“你老婆来接你了！”

我对此特别难受，好几次让疯女人别来接我，但她根本没听进去，让我在高中里被嘲笑了三年。

每次接我放学，她都会把怀里吃一半的东西递给我，那分明是给老公留的，却变成给我留的了。

一些小伙伴知道她喜欢给老公留东西，看见这一幕就会讥笑我是疯女人的老公，疯女人还不知羞，还会牵着我手说我是他的小老公。

直到高三那一年有次刮台风，学校上了半天课就宣布停课。

疯女人又来接我了，她那伞都破了，在雨中被淋湿了。

怕我被淋着，跑过来傻兮兮的把破雨伞递给我。

小伙伴们哄堂大笑，说疯老婆来接小老公了，她还觉得很开心，还傻笑着叫我小老公。

我气得不轻，因为这天我暗恋的女生也在，我一把推倒了疯女人，让她滚的远远的。

我说她不要脸，对不起她老公，她老公是个英雄，她却在这给老公丢人，怎么不去死算了。

那是她第一次不再对我笑了，她跌倒在地，满脸害怕的看着我，最后发抖的爬起身，却还是把破雨伞塞进我的手里，害怕的跑了。

等她跑了，我和喜欢的女孩解释这一切，她说以前还挺喜欢我的，结果现在才发现我和疯子谈恋爱特别丢人。

我又羞又恼，捧着破伞在雨中一边走一边哭，因为我受了好多屈辱刚来到山脚路口。

我却见到疯女人还在寒风中等着我，她自己在瑟瑟发抖，但见我都淋湿了，还傻傻的凑上来抱我，问我冷不冷？

雨很大，把她的衣服都淋透了，在我眼前若隐若现的。我想起喜欢的女孩拒绝了我，心里就都是气，直接就抱住了她。

刚开始疯女人以为我冷，还傻乎乎的掀开衣服要给我穿，可当我吻她的时候，疯女人在我怀里大叫，说她是老公的。

我恶狠狠的说：“我不就是你老公吗？你不是老叫我小老公吗？”

我克制不住心里的欲火和怒火，直接把他拖进了旁边的小树林里。

事后看着她像孩子一样嚎啕大哭，我心里突然被愧疚和害怕充满。

回家之后，我原谅不了自己的恶行，我不断的告诉自己，下次下雨的时候，他如果还来接我，我一见面就和疯女人道歉。

我特意存了钱想带她去吃顿好的，可我没能来得及和他道歉。

第二次爆雨天，疯女人在山里出事了，下雨山路滑，她没能踩稳，从山坡上滑了下去，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死了。

我都不知道她究竟是来接我还是在山里闲逛，我永远不知道她是否原谅了我。

我回去的时候没看见疯女人还觉得疑惑，以为她找地方躲台风天去了，她的尸体被带回了村，遍体鳞伤。

我跑回家大哭起来，我好恨我自己，我连道歉的机会都没有了。

疯女人家里已经没有人了，这时候，村里人们终于想起了她丈夫的好，各家各户都出了点钱，打算把疯女人给葬了，但因为钱不多，大家就买了一副薄皮棺材，打算直接和她的丈夫葬在一起。

没有人愿意给疯女人抬棺，这种事一般是后辈来做，只能多给点钱让村里几个老光棍来抬，我却自告奋勇要抬棺。

我妈得知我的想法特别生气，一家人都质问我，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去给那疯女人抬棺？

我哭着告诉他们，这是我应该做的，把我和疯女人的事儿全都说了。

他们听过之后，母亲大骂我是人渣，养出了一个败类，我爸告诉我要为此赎罪，让我去捧遗照。

村里有习俗，横死的人是不能大办丧礼的，我们要在半夜11点以后才能把疯女人给葬了。

村里叫做送鬼棺，这送鬼棺有规矩，不能出声，不能哭，就安安静静把棺材给埋了，唯一能发出动静的是唢呐，但不能敲锣打鼓。

深更半夜，村里家家户户的门窗都锁死了。我捧着疯女人的遗照。

前面是吹唢呐的，捧着纸钱在撒，我跟在后面，再往后是两个抬棺材的。

吹唢呐的不吹音乐，而是偶尔吹一声，为的是告诉前面巷子里的路人，送鬼棺的来了，让活人及使回避。

我们出了村子，再过一条小溪，就能到她丈夫的坟前。

这小溪很小也很浅，但今晚月色很黑，我捧着遗照趟过小溪。

可忽然一脚踩空了，一个踉跄，刚想站稳，可好像有什么东西用力扯了我的脚腕一下，我立即摔倒了。

我不敢叫出声，因为送鬼棺是不能有声音的，否则会惊扰了死者。

疯女人生前过得不好，我想让她安心，我脸埋在了小溪里呛了几口水。

可这个时候脚腕又被什么东西用力的拖着，我整个人竟然在小溪里滑行。

旁边那些人一看吓坏了，连忙轻轻放下了棺材，一声不吭的过来把我扯起，我吐了几口水。

那吹唢呐的拿出手电筒往我身上照，他压低声音问我有没有事，我说脚踝好像给什么东西扯了，他就用手电筒照我的脚踝，可就是这么一招，所有人都慌了，我的脚踝上竟然有个漆黑的爪印，那像人的手，可却非常扭曲，将我的整个脚踝给抓住，爪子印十分明显。

吹唢呐的是村里同族长辈，当初就是他发现了疯女人的尸体。他看见我的爪印，立即满脸严肃，让我不要再去了，说死者对我不满，再走下去要出事。

我的心崩了。我不是害怕，而是万万没想到，她连捧她遗照的权利都不给我，她不可能再原谅我了。

遗照被老人收走，我也被赶回了家，我一个大老爷们又没忍住哭了，那是我对他深深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