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曼·罗兰说:“世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就是在认清了生活真相后依然热爱生活。”
他既被人叫做“太监”,又被人尊为“上校”。
他闯过世界、跑过码头、谈起天来天很大,讲起地来地很广,北京上海,天南海北,火车坦克,飞机大炮,有的是稀奇古怪、奇花异草。
他从小是一个活络的人,十三岁学木匠,两年下来,比过了师傅的手艺,开始独自开铺子。
十七岁参军,从警卫员、班长、排长、连长、营长一路高升。
更稀奇的是,他因为命根子受伤住院,看多了医生手术,竟然自己学会了外科手术,救了不少人的性命。
他的传奇在村子里疯传,但是突然他被遣送回家,据说犯了错误,大家又开始众说纷纭,纷纷猜测真实的原因。
但是他却置之不理,日子过得比谁都舒坦,看报、嗑瓜子、抽好烟、穿好衣好鞋,并把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养猫上,给猫洗澡、买梳子,剪指甲、吃细粮,比养孩子还操心。对他人的好奇和诋毁一概置之不理。直至一场革命风暴的来临,把他苦苦掩藏的秘密暴露在人前,在人们的窥探欲之下,终于被逼疯。
他就是麦家笔下《人生海海》的主人公,一个充满传奇的人物,一个被时代洪流裹挟的英雄。
麦家说,人生海海,潮落之后是潮起。你说那是消磨、笑柄、罪过,但那就是我的英雄主义。

英雄的崛起,人生的潮起
上校一出生就是一个特别的存在。
母亲生他时难产,靠和尚送的半支人参续命才生下了他。
他的聪明机灵也是大家公认的,13岁学木匠,两年后自己可以独立开店。
17岁参军,一路高升,后来父亲更是被鬼子留下来的毒气弹所害。
他的聪明机灵,让他在战场上屡立战功。他明白,要想在战场上活下来,需要一定的本领,于是他苦练枪法、练刺杀、练埋伏,一次次在战场上存活了下来,被评为大英雄,在报纸上登上他的照片名字。
他的聪明,也让他迅速学会了一项技能。战场之上,子弹无眼,上校终归还是受了伤。命根子受伤,住进了医院。
不可思议的是,在住院的几个月里,他眼看了医生做手术,又看到诸多在医院走廊被放弃的伤员,偷偷拿起手术刀,救活了好多人。
医院自然惊为天人,把他聘为正式的医生,开始了他在手术台上的意气风发。
救的人多了,技术越发娴熟,不少达官贵人被他治好,有人送他一箱金子,他把金子打造成了一套手术器具,于是“金一刀”的威名赫赫远扬。
人生的风潮正在涌起,时代把出色的上校吹上了潮头,也把他送上了人生的风口浪尖。

英雄的平寂,人生的潮平
在战争年代,一个好的外科医生自然备受瞩目。
在一个深夜,上校被紧急拉去给一个女人做手术,女人是戴笠的手下,在南京暴露,被敌人击中几枪。
不可思议的是,上校在为女人取出腹中子弹的同时,取出了一个七个月的婴儿,女人自己都不知道她已怀孕,看着上校长相英俊,做手术时刀法娴熟,沉着稳重,于是有了让他去军统做特务的心思。
上校这时已经经历了战场上太多的浮浮沉沉,见过了太多生死,不愿意再杀人,只想救人,于是婉言拒绝。可是无奈女人通过戴笠的权利,一纸调令把他调去了上海,成了军统特务的一名。
上校从此隐姓埋名,以开诊所作为掩护,混迹于日本人出入的妓院打探消息。
没想到的是,他受过伤的命根子有了独特的魅力,令女人念念不忘。有几个日本女人想把他据为己有,在他小肚子上刺字,以昭示主权。在他被手下出卖被日本人俘虏以后,川岛芳子听闻了他的独特魅力,像圈养宠物一样把他圈养在身边,并把自己的名字刻在上校的小腹之上。
从此,这里成了上校一辈子的荣辱、起伏、罪过、疯狂的秘密。
生活总是令人绝望,但人们依然兴高采烈地活着。
获救以后的上校重新投入了战场,继续做了军医,不愿再杀人,只想救人。
随着国民党的节节败退,上校又一次成了解放军的俘虏。幸好上校被他曾经救过的一个共产党领导看重,继续随着他南征北战,驰骋长江两岸打国民党,后雄赳赳跨过鸭绿江去抗美援朝,作为一个出色的外科医生,他在手术台上起死回生、和阎王抢命,立功受奖,享尽“金一刀”的名誉。这样的他,吸引了一位女军医。
女军医对他情根深种。可是经历了特务生活的上校怎么敢回应?
一次次拒绝,女军医的爱恋也变成了怨怼。女医生一直以为那个摸黑上她床的人是上校,终于在上校被任命副院长的时机,被人钻了空子,上校的竞争对手告诉女军医,上校在背后对人吹嘘此事,恼怒的军医,顾不上辨别真假是非,一封举报信告上校强暴了她,要求上校娶她。
无辜的上校又一次沉默,不肯娶她,不承认,也不辩解。在手术台上镇定自若、意气风发,和死神争抢生命的上校被原籍遣返。
每个人的一生都是一个故事,写好自己的篇章已属不易。心有雷霆,面若静湖,这是上天给予上校的生命的厚重。

英雄的落幕,人生的潮落
回到老家的上校,面对同村人的好奇与诋毁,不解释也不理睬,不管是骂他太监,还是叫他上校,他一概不在意,把所有的耐心都用在了两只猫上。给猫梳毛、洗澡、剪指甲、吃细粮,接济村民,帮大家拿主意。
大家对他既诋毁,又敬重。随着革命风暴的到来,与他有积怨的小瞎子等人开始了对他秘密的窥探,他真的是太监吗?他的小肚子上到底有什么?
小瞎子的窥探激起了上校的暴怒,在小瞎子趁他喝酒熟睡脱掉他的裤子之后,他割掉了小瞎子的舌头,挑掉了他的手筋,然后逃跑。可是不能言不能写的小瞎子用脚趾歪歪扭扭的写下了“鸡奸犯”三字。
一石激起千层浪,和上校从小焦不离孟的好友一家成立舆论的中心。
让人们狂欢的从来不是真理,而是狭隘、自私和窥探欲。
终于好友的父亲不堪忍受屈辱,多方打探上校的下落,并向公安局告密,条件只有一个,就是公告上校肚子上到底有什么字,还他们一家清白。
老头终于如愿,上校却陷入了绝境,曾经的荣辱、骄傲,都成了他的罪证。被说成了大特务、大汉奸、大流氓。
公社宣判的那天,瘦的发飘的上校在小瞎子的父亲带人冲上台,意图脱下他的裤子,身后的公安人员并不阻止时,爆发了惊人的力量。他挣脱了公安的手,冲进了人群,见人就打,见刀就抢,并且拼命往自己小肚子上捅。
上校疯了。
即使发疯,曾经的耻辱依旧刻苦铭心。
老天是残忍的,也是仁慈的。或许是不忍上校这样一个英雄人物最终如此凄惨,曾经的女军医听到了他的事迹,赶到了村里,带他去治病。上校最终不再发疯,但是智力停在了七八岁孩童时期。他们结为了夫妻,女军医开始照料他。这是时她也终于明白,当时向她告密的人才是真正的施暴者。

在枪林弹雨的战场上,在鲜血淋漓是生死线上,他创造了一个又一个传奇,在无尽的折磨,无边的屈辱后,他成了一个无忧无虑的幼童,那曾经最羞的辱、最沉的重被他抛诸脑后。
麦家说,人生海海,敢死不叫勇气,活着才需要勇气。
罗曼·罗兰说,世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就是在认清了生活真相后依然热爱生活。
人生海海,人活一世,总要经历许多事情。不管是狂风暴雨,还是暗礁密布,总有凤平浪静海阔天空的那一天。
人生如海,总有阴冷暴虐的水域,也有轻柔温暖的洋流。
我们能做的就是在你被生活虐的体无完肤时,依然用力去拥抱生活。
当你觉得自己的生命是一个错误,自己的命运是一个无底洞,人生是一场悲剧时,不妨看看麦家的《人生海海》,它总能让你找到继续生活的勇气以及拥抱生活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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