徘徊于城市的灯火阑珊

我奶奶生于20世纪四十年代初期，七十多岁的年纪，青春与岁月不再，她不得不变成一个温柔的老人。
她的娘家后院有棵树，至今已有百岁以上的年纪，那是陪伴她 一起长大的树。只可惜树越来越粗壮，三五小童张开双臂围成一圈都抱不住，而她已是一个饱经风霜的阿婆。
听奶奶说，她出嫁的时候坐的是花轿，从那以后村里以及邻村未有一户人家娶妻嫁女用的是花轿抬进门。古时女子出嫁该是幸福的，花轿绕街而至家门，满街的红渲染民心，家家户户都能感受到这种美妙的场景，鞭炮声声入耳，当及过年一般热闹。虽然，前提是女子要嫁个对的人。
四五十年代的人，受教育的很少，而我奶奶就是一个没有受过教育的人。农村一些妇女的泼辣劲儿她学了个十足，于是自此家宅没有消停过。我爷爷又是个没有主见的，万事不敢拿主意，偶尔出门上街，兜里竟然掏不出一点钱。问他，他只答：我花不上。
若说他可悲可怜，又哪里可悲可怜呢？
奶奶是个能干的，于是家里家外都能兼顾。我小时候就是被奶奶支配得她说东我不敢往西，偶尔和我妹发生争执吵闹，不知挨了多少打。于是，我小时候便不喜欢她，只是相对爷爷而言。
我只见过她五十岁以上的样子，那时，岁月已经在她脸上留下痕迹，但她依然很美，眼角都流淌着一种温柔笑意。眼皮那儿有颗小痣，听人说叫妖痣，妖不妖的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她这世是个母老虎。
我们长大后离他们而去，每年回家都只是待个三五日，离别总是伤感。她不再盛气凌人，反而是作为后辈的我们成为了新一代的母老虎，有时情绪一激动，让人难过的话就收不回来了。陪伴两个老人的时间越来越少，我自离家近两千公里的学校上学，从一个南方漂泊到了另一个南方。
我不曾责怪她原来对我们教育的错误，因为在她的世界这本就不是错误的，她未受过教育，却从来不曾轻视我们女儿家。况且，我和我妹并没有变成不好的样子，相反，我们在老家度过了一个幸福的童年。从此，我再也没有小时候的无忧无虑的了，不觉间我已长大，见过城市喧嚣。
我每回与她与爷爷作别，心里万分难舍，很多时候责怪自己何故非要去外省念书，相隔2000公里的路，终究是阻隔了太多，偶尔打电话都只是我拿着一个智能手机与我爷爷拿着一个老人家相互沟通，连视频都开不了。
我有遗憾，却又不得不如此生活。
我徘徊于城市的灯火阑珊，忘了农村的故乡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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