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池之美

该怎么形容滇池的美呢？

最原始的它绝不是这般美的。

从阴影下可以窥见——深碧的水上泛着零星的食物残渣，水波称不上粼粼，却依然是一片幽深；深碧的水中浮着同样深碧的水草。

但这样也不足以成为滇池。

大约是这澄澈的蓝吧，万里无云，一切都被光辉笼罩着。从远处看，会以为这是滇池本身的颜色——一如天空的蓝。走近才发现是这里的深碧向外延伸，才逐渐染上了白与蓝，像是幻影，浮动着，起伏着。还有水面上休憩着的海鸥，飞起落下间多了一份白与灰。

海鸥与想象中的并无二致——灰白的身影，矫健的身姿，平展的双翅。漂于水面时只见其尾部是纯黑的，可当它腾空而起，尾部如羽扇展开，才发现原来这黑只是翅尖的一点，或是一片隐匿于翅下的阴影，向翅根逐渐淡灰到白。

充斥耳中的是海鸥悠远的啼鸣，伴随着坝上摄影者模仿海鸥的叫声——以吸引其飞上岸啄食被拍者高举的食物——一门不错的生意，在这坝上做得火热。而普通的游客即使买来了海鸥食或是面包，也很难博得海鸥的光顾，至多将食物抛向空中，幸运的恰好完成了空中对接，不幸的就落到了近岸的水面上，就成了那深碧里的残渣。眼疾手快的海鸥会立刻飞冲而下，从水面掠过，将大块啄散，攫取一小块。浮在水面的散块像是不透明的白色气泡。若是某一刻某一处食物过于密集的落下，海鸥们便聚在这一处，如鸭叫一般的啼鸣声也就更加密集了。

事实上摄影者的叫喊并不像海鸥声，更像是猿类的高呼，在耐心等待下却总能吸引到海鸥靠近。或许这是人与鸥之间一种特殊的沟通方式，或是一种约定，我无从得知。

总会有游艇一阵呼啸，喇叭中传出巨大的轰鸣声，惹得近岸的群鸥集体受惊，齐齐飞离。或大或小的游艇头挺着，尾微沉，在池面压出划出一道道长痕，驶向远处——像铺开蓝色水晶露出了内芯的白晶，荡漾的波就更加荡漾了。

滇池很大，以“池”之名围住了整个昆明，昆明也就在滇池的守围中四季如春。沿着长桥，再往远眺，就是绵延的青山了——同样四季常青。群山并不巍峨，但苍翠的绿似乎也融着池的蓝，淡淡的，在这高原地上，合着恬淡却同样明亮炽热的日光，凝聚着无数游人的目光，悦纳着数以万计的海鸥。一种淡淡的却浓烈的情感在心中酝酿。无疑从始至终是刮着风的，而此刻风也吹累了，波也荡得轻了，像是古化石，层层向前推进着。立于岸边，我恒常存着一份念想：化作一只海鸥，游着，跃着，飞着，迈过池，翻过山，去看另一番光景。

沿着岸边将到尽头的缆车处，是一个破败的绿岛，也并不能称作绿岛——草木是零星残败的，且土地连接着岸——似乎是一个码头，停靠着三艘破败的旧式渔船。塑料棚搭着，破布搭着，一旁海鸥聚集着：一些驻在绿岛上，一些歇在半沉入水中的木筏或桨上。这些破船也许曾经属于谁，但现在都属于它们了。

这样的几艘船与远处洁白轻盈的游艇对比是如此强烈，但都如此理所当然的属于这片池，就像近处深碧的残渣斑驳，与远处的天青粼粼，浓淡之间总相宜。

一如池之名——滇，真的池，真的天地，真的生灵，真的一声声悠远的啼鸣。所有的都融进了滇池。

我该怎么去形容滇池的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