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夏天,很容易就梦到过去的人,在梦里为感情讨说法,为重归于好找办法,为那一点点的无可奈何与舍不得,醒来后实实在在地恍惚了很久。本以为早就已经无所谓的事,在看似不予追究的背后,原来还藏有隐隐的心结,还是想问出个所以然,问自己在他心上的分量。虽然我知道这一切,其实从头到尾,就只有我一个人在遗憾。
有天晚上难过得出奇,熄灯后,在魆黑中大哭了很久,眼泪停一停,想到什么,就又忍不住啪嗒啪嗒地掉下去。人与人之间的敏感关系,与世界对不上拍子的焦虑感,还有那些经不住回顾的、一捏起来就会割伤指腹的时间碎片,它们突然间彷如被人大赦般,一个个地跑出来煽动我。有一刻特别希望,要是有谁在就好了,但稍稍冷静下来后又觉得,我才不要让别人看到我这副样子。
是越来越不喜欢示弱了。心里还养着一点小小的骨气,在我快要绷不住的时候勒令我。过去向人坦承得太多,拽住另一个人手时,手部力量用得太多,在黄昏下的清冷房间里嗜睡得太多,崩溃得太多,依赖得太多,直到如今才开始想着把握分寸,叫自己要缄口,要清醒,要忍耐。在差点冲动,差点准备起身挽留他人的某一刻,要把微动作收回来。
我也不知道这样是好是坏,但很多事情反而因此变简单。我没有再搅扰、再纠缠,我所克制的,有一部分会在后来变成庆幸的。说实话,我爱自尊,也恨自尊,有时候它会让我混淆那是逃过了还是错过了,我是把态度端正了,还是让机缘溜走了。
从来不是一个太幸运的人,甚至对幸运一事保持惶恐和敬畏,不禁害怕会像以前一样,捧托不住它。我担心就算将来可以被很温暖的人爱着,就算有幸认识宽容的伯乐,也会因为我自身的愚笨和有限,而再次让那些悲观的想象都灵验。
听过很多次“你很好”这样的话,但还是会心虚,会认定自己仍然潜伏着搞砸事情的能力。偶尔认为乐观是一种天赋,你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错过了上帝之手,就很难再学会了,我们就只能倚借着其它美好的人和事物沾点光,窥得少量积极面,好让自己在这个世上,没那么无望和庸倦。
昨天深夜一个人踩着暴雨回家,小路上都是被劲风折断的树枝,打开手电筒很小心地规避着,却还是不小心滑了一跤。走得放心的时候,会抬头惊喜地看闪电,心里怀着轻松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我今年反倒没有那么讨厌夏天了,我开始接受它不常的极端、毒辣和刺眼,也允许自己即将产生的种种反应,无论是在这里哭,在这里笑,无论我这次会不会过得好,都从来不是它的错。
我行于此刻,再不讲条件,不等待奇迹。风吹过来的时候,我就躲进风里,散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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