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诚

张继合（左）和郑永涛

今天上午，在土生的安排下，我们在石家庄拜访了张继合先生。

路上走了三个多小时，到达张老师说的孙掌勺饭店时，已过了中午12点。和想象中的一模一样，张老师在门口等，眉目体态没有一点等得不耐烦的表情。

进了161房间，土生去安排菜，剩下的我有些拘谨，但张老师马上补了台。他说上了三个小学五年级，高中上了6年，数学一直垫底，上吉林大学时22岁，错过了初恋时的美好时光。

我说我1984年上的衡水师专，在前磨头南4里的一片荒郊野外。他说前磨头正是他家乡深县的属地，我们今天相见，是前世五百次回眸的缘分。他说他的家乡是饸络村，日本鬼子的轰炸，生生把村子分成两个，他们村出了很多大学生，另外那个村没有一个，也许是风水的过错。

他说是风水，我不信。他说2009年在《河北日报》社工作时，一次外出出了车祸，死了21天，醒来时除了父母，谁也不认得。很多回忆是四年以后才恢复。他让我看看左侧头皮的塌陷，左眼的视力不超过0.1，右眼也是又花又近视，看东西很不方便。

但这些不耽误喝酒啊？今天老婆没在，正好弟兄们喝个痛快！最好高度数酒，喝得开心。有没有菜无所谓，花生米就行。我把他推到主位，他不肯，我明白都是性情中人，也没怎么客气，把主坐留给了一会儿要来的丛台酒厂马总。

出车祸的时候，是一个工会主席要升迁，结果和一辆货车碰撞，司机当场死亡。张老师说，出事前他有预感，有个人盯了他很长时间。在他死亡那21天里，有个老人问，这辈子有没有做什么亏心事？他说有。老人说，你回去吧，把你自己的事做好。他坚信有个平行世界，在那里，他体态很健全，周围是白色的沙漠。

我们去时，带了一件53度丛台，还有两瓶52度凤凰酒，两瓶15年丛台和一瓶30年丛台酒。土生知道张老师要喝高度的，但有30年丛台，还是建议先尝尝。张老师说他没有嗅觉，味觉反而更敏锐，感觉醇厚绵软，竖起大拇指，一个劲地夸香。

土生叫了六个菜，我们六个人，菜量也不小，宾主甚欢。张老师除了喝酒就是说话，偶尔吃几粒花生米，尽是和全国文学大家的故事，以及自己创作的肺腑之言。

丛台酒厂马总的到来，马上改变了一边倒的局势，酒局也正式开展起来。张老师先冲关，每个人碰三杯酒，之后是土生，再是我，最后是马总。这期间，张老师找人碰酒，很是随意潇洒。一次我的酒杯没有倒满，他提了出来。再一次他没喝干的时候，土生很礼貌地倒上了，他有些故意恼怒，自罚了一杯。

他给我们三人出了题目，我知道是他对我们的考验。作为一个文字爱好者，我对我写的每个字都很敬畏。他说：“曹操死了，曹植死了，临漳落寞了，邯郸落寞了，那又怎样？我是死过的人了，早晚还要再死一次，但这之前，我必须对得起自己的文字！”

老乔和小路是司机，不能喝酒。张老师、土生、马总和我，很快下了三瓶丛台30年。后来又打开了一瓶15年丛台，每个人喝了一小杯，尽欢而散。

张老师的住处，在酒店的对过。我们把他送回家，他再把我们送出来，让我有一种《岳飞传》里连闯番营的爽快感。把我们送到路口时，我伸双臂拦住了他，口中“留步”快说烂了嘴。前面的十字路口，趁着红灯的间隙，土生机智地让大家拐上了另一条路，挥手和一百多米外的张老师作别。

我们一块参观了马总在石家庄的丛台会所，老乔开车，我和土生开始返程。没上高速时就乌云密布，过了收费站马上大雨磅礴。周边没有服务站，老乔只有睁大眼睛，顽强前行。

是的，困难只是一时，忍过去了，前面没有了一丝雨滴。老乔说，这场雨从南往北走，还真是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