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昏迷之前
半夜,外婆一度很清醒
安排了
长明灯用哪儿的棉花
用那个碗给她盛倒头饭
麻放在那儿,祭奠的浆水要多
她一手要拿馍,一手要拿纸钱
后来她只会呼吸
枯瘦的身体包在老式衣裙里
脚腿先不能动,失去知觉
之后是手
老医生说命脉已绝,心脉急乱
身体此时在发高烧
手上的汗又凉又滑
农历二月初十中午三点四十左右
外婆的喘息声渐渐小下去
一口气从小腹上升
到胸口
到喉部
半张着嘴唇
三点四十五分
再无声息
母亲用手固定着外婆的双脚
外爷的手颤抖着为外婆扶正头
合上嘴唇,拿白纸蒙上脸
二姨帮爷爷用麻绳固定好白纸
然后固定好双手
我们没有恐惧,没有放声哭泣
丁张氏成了先妣
命运多舛
终年七十六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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