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的童年多少都有些“恐怖”记忆。比如,父母会骗你你是某个垃圾箱捡来的,如果不听话就得送回去。等你明白这是谎言以后,他们又会采用各种手段进行体罚。
在我们那里,使用最多的体罚武器,就是竹篾丝和杉毛刺(方言)。竹篾丝比成条的薄竹片还要细软,是竹子枝丫的末端部分,晒干以后常常用来做笤把。杉毛刺就是有锋利刺头的杉树叶,晒干之后杀伤力直线上升。这两者的共同特点是伤人于无伤之中,不会伤到五脏六肺等要害,表面也没伤口,却能让人痛得撕心裂肺。这简直是降服调皮捣蛋孩子的“法器”~~
杉毛刺我父亲除了这两项,还擅长使用小铁锹、布鞋底、铁巴掌…小学时我曾写过一篇作文,专门分析了这几个“武器”的杀伤力,字字带着“泪”啊,哈哈。当然,父亲打我次数并不多,但每次都让我印象深刻。他也从未因为考试成绩不好惩罚过我,大多是因为不好的生活习惯,做事粗心大意,学习弄虚作假偷工减料等等。做得最绝的惩罚就是赶我出家门。
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父亲将我赶到围墙外,说:“不好好学习,不学会做事,连要饭都干不了。不信你去试试,要到饭了再回家。”邻家大妈听到了,等我爸一进门,赶紧过来说:“婧婧,快点来我家拿。”里面传出一个声音:“认识的人那里要来的不算。”于是,人来人往,云聚云散,9岁的我蹲在墙角,思索着关于怎么要饭的命题。想累了,我就从口袋掏出樟脑丸,围着几个蚂蚁画圈圈…把自己当成被困住的蚂蚁,想想怎样才能突围成功。想着看着,看着想着,我就靠着围墙睡着了。醒来时已躺在家里的长椅上。饭桌上喷香的饭菜和可口的汽水,饥肠辘辘的我咽着口水却不敢走过去。抬头看父亲,已经和颜悦色,招呼我上前吃饭,又给我夹菜,讲着种种人生道理。我眼泪刷刷流下,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学习。
我从未记恨过父亲的体罚,相反他一直是我最能谈心的朋友。多年以后,我玩笑似地问父亲为何如此“暴”力待我。他一脸无辜,死不承认。唉,年纪大了,赖皮的功夫越来越强。不过,上初中以后,父亲再也不约束我,也不体罚我,除了偶尔对学习成绩过问一下,基本任我自由发展,碰到各种选择时还会充分尊重我的意见。而我内心潜藏的不安分因子在我青春期到来之前已经消化吸收,还练就了抗挫折、抗打击的能力。这些回忆让我在此刻充分感受到了父亲的用心良苦。为人母后,时时感到育儿的不易,怕稍有不甚就贻害孩子。不求儿成龙,只求儿成人。想必这才是父亲望女成凤的真正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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