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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 班沙客
僻静的小巷没有任何变化,这里还是与往常一样,风中飘散着落叶,树木已渐渐枯黄。
姜断弦站在这漫天落叶之中,提起他的刀,迈着两尺七寸的步伐,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静静的走着,静静的走出这条小巷。
他又要去执行他的差事了,每到这一刻,他都会对感叹生命的脆弱,就像是看着这一棵棵枯树飘下的落叶已经无法左右自己,只能随风而动。
虽是渐渐入秋,微风虽在,但是烈日却还是当空而照,从小巷走到刑场有一个必经之路,他必须要穿过一片沙漠,那条沙漠并不是太宽敞,已他的脚力只需要走半天就够了,他到附近的客栈将他的酒壶装满就又踏上了征程,此刻他已经来到了这片荒漠。
走在荒漠中,荒漠上的烈日和黄沙都和平常一样,仿佛总是带着种无法形容的神秘压力不但随时都可能把一个人身体里的水份和血液压干,甚至连他的灵魂都可能被压榨出来,压入地狱。
有人说在沙漠倒着走是一件很有趣的一件事,当你看着自己走过的每一个脚印,就像是看到自己一步步的成长,虽是在后退但是却也是在前进。但是姜断弦却没有那种闲心,他只是望着一望无际的黄沙,心中毫无波澜。
突然他停了下来,驻足看着前方。
只见一个身着青衫的男子,此刻斜靠在一株比他人大了好几倍的仙人掌之上,他的刀就插在他的身边,那是一把晶莹剔透的刀,那把刀在烈日的照射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只可惜那却是把断刀。
他双手抱在胸前一幅很悠闲的样子,时不时就将系挂在腰间的酒壶拿出来喝两口,一张风尘仆仆的脸上虽然已经因为无数次的痛苦而生出的皱纹,但是看起来还是非常英俊,而且带着种非常吸引人的魅力。
在一般情况下姜断弦本来是不会去注意这个人的。他一向很少注意到和他无关的人。
他不去注意别人的原因是,这个世界上根本已经没有什么人能威胁到他。
可是站在仙人掌旁边的这个人却好像威胁到他了。
这个男人突然也抬头看向姜断弦,他的眼睛坚定,冷酷,倔强,锐利带着说不出的傲气就如一只荒漠上翱翔的雄鹰。
看着他,姜断弦的嘴角露出笑容,但是这一笑却十分的细微,一闪而过。一般人根本察觉不出,但是却逃不过这男子鹰鹫般的眼睛。
这男子突然笑道:“能在你这种人脸上看到这种笑容实在是件不容易的事。”
他一笑脸上的那份冷酷已消失不见,傲气却仍在,看起来更能打动人心。
姜断弦冷冷的道:“你没死,很好。”
来的人正是花错。
花错道:“那只因都是拜你所赐。”
姜断弦没有说话,花错接着道:“我知道你绝不会承认的,但是我还是谢谢你。”
姜断弦冷冷的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花错道:“你不必知道,我知道就行了。”
姜断弦盯着花错很久,然后问道:“你觉得你今天的状态很好?”
花错反问道:“你觉得呢?”
姜断弦道:“不错,很好,你并没有让我失望。浪子花错不愧是浪子花错”
花错道:“阁下一直是我至今最大的遗憾,因为从我拿刀开始就已经在向往着与阁下一战。”
姜断弦道:“你已经败过一次。”
花错道:“是,就因为我败过所以我才能赢你。”
姜断弦道:“人们总认为失败是成功之母,其实.......”
花错看着姜断弦等他说下去
姜断弦叹了口气却说了句毫不相关的道:“你已经死过一次。”
花错道:“所以我不会再死。”
姜断弦道:“你若再见一次断弦一刀,你就不会再有机会死了。”
“是谁死呢?”花错笑着说:“是我还是你?”
姜断弦知道这一次的花错显然与当时的他已经判若两人,这种变化实在是连他都想不到,所以此刻他身上的每一寸神经都已经紧紧的崩了起来。
花错不知道这一次他是不是又错了,失败就是死,那一日他们那一战根本就不能算是一战因为那时的他其实根本就没有用出全力,因为他想为自己留一条后路,所以他甚至不敢去逼姜断弦使出断弦三刀。他当然知道,断弦三刀从不能见,若有人见,人如断弦。这几句话他绝不会当做是别人随口乱说的话。可是此刻,他却已经毫无顾虑,即使还有景因梦的牵挂,但他此刻只想痛痛快快的一战,即使是死在断弦三刀之下他也心甘情愿,何况他并不认为死的人就一定会是他。
花错此刻的神经也已经绷紧,像是蓄势待发般立在那里他将插在身边的刀紧紧的握在手中。姜断弦冷冷的看着他。
烈日像是一头洪荒野兽肆意的吞噬着他们的精神,他们就站在那里,没有再说一句话,二人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这一次先出手的是姜断弦,他的刀如流星般滑过,那么耀眼却又只有一瞬间。滑过以后刀立刻又回到了他的刀鞘之中。
无论花错此次是对是错,他总算做到了一件事,总算达到了他的一个愿望。他毕竟还是看到了断弦三刀中的一刀。
烈日已西垂,荒漠边缘上的夕阳,鲜红如血,红如鲜血。
荒漠的黄沙之上也洒出了一滩红色的血液,花错飞掠而出时,还能听见姜断弦在说:“你若能不死,明年此时,再来相见,我一定还在这里等你。”
嗒嗒的马蹄在幽静的村庄之中显得格外响亮,此时的花景因梦本正在忧虑之中,她心中的惆怅还是挂在脸上,自从花错走后她没有一天能够安的下心来。她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花错的回归,此刻听到这马蹄之声她立刻冲了出去。苍白的脸已因激动而变得绯红,他终于还是回来了,他终于还是没有让她失望。
奔出门外,看见的是花错骑在马上的英姿,花错已经没有了那份冷酷,他的眼中竟是温柔,就像是找到了归宿一般,他看见了景因梦,苍白而憔悴的脸上浮现了淡淡的笑容,随后他跳下了马,就向着景因梦跑去。可是身子跑到一半竟突然拦腰截断,上半身突然掉下,只剩下那本该强健有力的双腿在前面跑着。
看到这一幕景因梦的笑容立刻凝固,眼中的泪不受控制的就流了出来。她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立刻跑向花错,扶起花错的上半身。眼泪不停的流。
只见此刻的花错还是在奄奄一息并没有完全断气,这是要何等的意志,是什么将他支撑到现在,是爱,是家的归宿,还是一种承诺?
这种承诺指引着他必须要回来,他必须要回来看她最后一面。
花错苍白无力的脸上还是带着先前那笑容说道:“我终究还是回来了,我答应过你的。”
景因梦流着泪,哭着道:“是谁,究竟是谁!为什么会这样子!”
花错用尽全身的力气抬起他的手,准备最后抚摸一下他这一生中最爱的人。只不过那只手就在要触碰到景因梦那润滑的肌肤时突然变的毫无生气,竟像是虚脱了一般,就开始往下掉。
景因梦突然一把抓住了花错的手,看着花错的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容,他的眼睛却没有闭上,也许他就算是死也要看着他心爱的人死,他是多么舍不得这个世界,又是多么舍不得她。他带着幸福也带着不舍离开了这个世界。景因梦的心如刀绞,她终于还是嘶喊了出来将她的满腔痛苦都嘶喊了出来,天空此时突然下起了雨,暴雨,一滴滴豆大的雨珠打在景因梦的身上,可她像是根本感觉不到,她只是静静的抱着花错的身体。
在这雨中已分不清她脸上流的是泪还是雨了,但这已经不重要了。花错永远也不会再错了,嗒嗒的马蹄也永远不会再响起,就算是响起但是马背上的人却也已不再是那个人了。
景因梦的眼神里再也没有温柔与惆怅,不再是凄凄惨惨戚戚的模样,她的眼神突然变得阴厉,狠辣。
她的心里现在只有一个想法,不管那个人是谁,他都一定要死!一定要为他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血债必须要用血才能来洗的干净。
那嗒嗒的马蹄是个美丽的错误,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
全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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