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发少年 抽身之间
一抹腥红刹那间划过眼角
如果可以 我不会让你在我面前死去
在雪化之前死去 这是诅咒 也是宿命
如果可以 请让我在雪化之前留住你
都说京都的樱花最美,因为繁华。可我更喜欢北海道的樱花,没有尘世的味道,就静静地在这座城市的某一个角落开放,然后凋零,飘散。最后落在街道上,融进泥土里。无论你是匆匆走过,还是驻足,淋浴在樱花雨中,它就只是安静的盛开。那么静谧,那么唯美。可是妹妹却很讨厌樱花。因为她觉得:
樱花之所以开的灿烂,是因为每一颗樱花树下都埋葬着一具尸体。虽然华丽,却也洋溢着死亡的味道。那腥红的颜色让她感到恐惧。
妹妹喜欢雪割草,那种在雪后盛开,在雪化之前便枯萎的植物,就像是诅咒一样;因为生命的短暂,所以唯有孤注一掷,就像是承诺一样。背负着诅咒和承诺在矛盾中盛开,随后悄然死去。
泉也安静地看着天花板,脑袋里想着之前妹妹说的关于樱花和雪割草的话。头脑安静了片刻之后,泉也像往常一样准时在6点起床;像往常一样洗漱;像往常一样为妹妹做早餐;像往常一样摆好两幅碗筷;像往常一样的上楼去叫妹妹起床。
泉也敲了敲妹妹的房门,把耳朵凑到房门上听里面的动静。自己帮妹妹设置的闹铃正像往常一样在桌子上有规则地抖动着。
“小冴,起床了。”
房间里传来一阵响动,闹铃声停止了,房间里恢复了平静。
泉也无奈地笑了笑,提高声音朝着房内喊道:
“小冴,你这个小懒猫。你再不起床我就要进来了哦。”
听房门里面还是没有什么动静,泉也又提醒了一声就扭开门把,打开了妹妹的房门。时间仿佛突然定格在这一刻。
窗户半开着,将帘子微微掀起,放进几缕阳光。刺得泉也眼睛有些发痛。房间里空荡荡的,摔坏的闹钟,靠在床边的毛绒兔子,窗台上的猫。整个房间里没有了往日温暖的气息,没有了雪割草的香味,没有了贪睡在床的妹妹。留下的只有枯萎的雪割草,摔坏的闹钟,被遗忘的兔子,以及在窗台盯着泉也的小白。
“妹妹,我的妹妹,她已经死了。因为她最爱的雪割草......”
泉也抱起小白,默默地走出房间,随手将房门关上。怀里的小白一点儿也没有挣扎,安静地躺在泉也的怀里。此刻的他们承受着同样的孤独,因为他们都是那个被留下的。
小白是妹妹之前抱养的流浪猫,有点可笑的是小白是一只黑猫,可妹妹却固执地给它取名叫小白。因为妹妹认为小白原来是一只白猫,只是因为在外面流浪了太久,为了保护自己所以才变黑的。总有一天,小白会变回原来的白猫。妹妹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是那么的认真,就像是在说圣诞节不会下雪一样。
把小白抱下楼,泉也向往常妹妹做的那样,把它放在椅子上。为它系上餐巾。往它的盘子里倒上往常份量的猫粮。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吃着盘里的早餐。
早餐是妹妹最爱吃的鸡蛋饼,每次她把自己的吃完之后,总会可怜巴巴的看着泉也盘子里的鸡蛋饼。两只有点微胖的小手捏着筷子,嘟着小嘴看着鸡蛋饼的样子,就像是小白看着她吃鸡蛋饼的样子一样。有时候真怀疑她上辈子是小白,而小白上辈子是小冴。
最终猫获得了胜利,泉也的鸡蛋饼也是她的了。大口吃着鸡蛋饼的她,脸上满是满足的笑容。泉也喜欢看妹妹这单纯开心的笑脸,同时也羡慕她。
吃完早餐,泉也呆呆地坐在地上。他不知道自己接下应该做什么,他稍微发了一会儿呆。能发呆是一件幸福的事,泉也一直都这样认为。
或许我应该要出去走走......
泉也单纯地这样想着。看了看外面的天气,低下头想了想。泉也穿上外套,锁了门,习惯性的往左边的街道走去。泉也一个人穿梭在人群之中,突然停下了脚步。看了看周围,周围的人,周围的空气,周围的阳光让他感觉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微微抬起头,让阳光照射进瞳孔的黑暗之中。片刻之后,他再一次的低下头,拉上帽子,遮住了阳光,挡住了视线。整个人躲藏在阴影之中,就像是一个百年孤寂的行者一样。泉也继续穿梭在人群之中,朝着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走去。
习惯地乘上电车,坐在往常那个靠右边窗口的位置。看着窗外熟悉的风景,坐在熟悉的位置,听着熟悉的声音。但身边却少了那个熟悉的人,那个总爱坐在自己身边吃着零食的小馋猫,那个坐在椅子上,脚还悬在空气中晃悠的小不点,那个总是粘着自己的妹妹。泉也心里感觉涩涩的,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酸楚。眼角不知何时已经开始有些湿润,泉也没有哭,只是眼角有些湿润,仅只是这样而已。
黄昏的美瑛町给人一种老照片的感觉,青池被染上了些许的火红,整个湖面看起来就像是上帝打翻在地的调色板,绚丽而静默。之前一直都没有好好的停下来看一看这青色的池水,因为小冴不喜欢。小冴说这里总让她觉得自己是一个人,身体有一种往下坠落的感觉。妹妹很喜欢这里的雪割草,或许小冴印象中的美瑛町,就只有那成片的紫色的雪割草。
泉也沿路看着过去,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就好像回到过去一样,小冴还在自己前面蹦蹦跳跳的跑着,天真的笑脸,单纯的笑声,微微发胖的小手。
那天,妹妹像往常一样朝着那大片的雪割草蹦去,嘴里哼着不知名的童谣,我慢慢走在她身后的不远处,看着傻傻的她以及她那单纯开心的笑脸。我不觉得露出了许久未见的微笑。
可下一刻发生的事,让泉也的世界重新变回灰色。一辆车子从旁边的小道里窜里出来,泉也眨眼的瞬间,一抹嫣红划过眼角。然后,妹妹就在那片雪割草中沉睡了。泉也呆木地走到妹妹身旁,缓缓蹲下身子,抱起妹妹娇小的身躯,将她整个护在怀里。妹妹的脸色没有了往日的红润,就那样乖巧的躺在泉也的怀里,只是脸上多了几分苍白。
“小冴,你个小懒猫。别现在就睡觉啊,快起来啊......
你再不起来,我以后就不做鸡蛋饼给你,也不卖冰淇淋给你吃了
小冴,哥哥给你唱歌。你别睡觉行不行?
你别留哥哥一个人啊,哥哥会害怕。”
……
妹妹,我的妹妹留下我一个人,自己走了。
泉也就地坐下,看着黄昏的余晖逐渐淡去,夜的星空缓缓显现。晚风微微吹过,把泉也的思绪带回了过去,带回和妹妹在一起的日子。
“小冴,你在哪儿?”
一双有些冰冷的小手遮住了泉也的视线,背后一个调皮的声音响起:
“哥哥,猜猜我是谁?”
泉也一下就被逗乐了,但还是附和着回答。
“薰衣?”
“不对哦!”
“凌?”
“哥哥好笨哦,我是小冴啊。哥哥是大笨蛋~哥哥是大笨蛋~”小冴调皮地朝着泉也做了一个鬼脸就蹦蹦跳跳地跑开了。
泉也看着天上的星星,思绪还在星空中游荡,找不到停留的地方。下一秒,一双有些冰凉的小手遮住了泉也的眼睛,就像从前一样。背后有个声音在调皮的说:
“哥哥,猜猜我是谁?”
泉也有些怀念的说出那个熟悉的答案。
“薰衣?”
“不对哦!”
“凌......”
“小铃,别调皮!”背后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背后的小女孩惊了一下,就像是一只受惊的小猫,讪讪地缩回了遮住泉也双眼的手,一副做错了事的小孩的样子。
男子跑上前来,拉着小女孩朝着泉也鞠了一躬。
“抱歉,我妹妹给你添麻烦了。”
“你妹妹很可爱。”
男子微微一笑,示意自己的妹妹去一旁玩。然后回头询问道:
“看你刚才的样子,应该也有一个调皮的妹妹吧?”
泉也微微呆一下,转头看向一旁的雪割草。面色露出一丝微笑,回道:
“嗯,我想我应该是有妹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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