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郑州，我知道的不多

李志在歌里唱，“关于郑州，我知道的不多”。我总以为，这句话囊括了我对郑州所有的印象。

直白来讲，我与郑州已有二十余年的渊源，可我对它总是保持着十分客气的态度——不十分热情，也不至过于冷淡。也不像他人，刻意显摆“我家是郑州的”，我更乐意讲我的小镇。自始至终，郑州都给我客乡的疏离感。

在郑时日渐长，始于2013年夏，我初毕业。
那时和如今一样一根筋，不图名利，所求寡淡。人人都在思考怎样才能尽快让腰包丰腴起来，我依然一切从简。

初毕业的日子，走得蹒跚踉跄。虽自问无愧我心，但在长辈那里，始终有些抬不起头，话都是支支吾吾仓惶应付而过。我一边看厚厚的教材准备考证，一边做着零星的兼职，一直处于半就业状态。23号楼的顶层，小区地下车库，枫林上院的草地等，这些场地都目睹过我炎炎烈日下备考的样子。地下车库里，坏了的灯盏在漆黑偌大又死寂的车库忽明忽暗带来的恐怖气氛，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我至今还记着。

那时琪琪不过三岁，尚小，还远远不像今日这样走到哪里带着她都是一个很好的玩伴。她眼里的姑姑，不用按部就班工作，有大把时间陪她玩，所以，常常是我手边摊了几本书，还要时不时扭头和她说说话以防她哭闹。不止一次无奈地跟我妈说：“妈，你说我忙得要死要活的，可小孩子懂什么，天大的事都不如她大，你就是再忙也得耐着性子跟她说笑……”

对城中村的印象，也始于这个夏天。

小区对面就是城中村，买菜蔬果奶，买小吃，闲逛，这里都是很不错的选择。我最喜欢的面馆，还有一家有气质的早餐店，都坐落在小小的拥挤的城中村里。都说熟悉一个城最快的方式是乘坐它的公交，而我总认为，贴近一个城最好的方式是看看它的城中村。不少郑漂来郑发展，基本都是首选在城中村安身。小小几条街，汇聚各地口音，嘈杂错乱里，独居异乡的孤寂也被冲淡不少。

曾带琪琪去看望几个来郑发展的大学同学。单间里，几个人剥着花生和毛豆，床上躺着随意说说笑笑，初参加工作的局促和不安就这样被轻易瓦解。又呼朋引伴，几个人在热热闹闹的东风渠小坐，那时真觉得，日子再艰难，也不过如此，穷有穷欢乐啊！

后来，我度过最艰难的时期，实习，参加工作，生活总算脚踩风火轮噔噔噔步入正轨。这时，曾给我无限回忆的城中村，也在悄悄退出城市舞台。先是柳林，然后陈寨，最后张家村。

张家村拆迁前，我曾回去看了一眼。满街的生活垃圾，还有空空的楼房。城管一来，整条街瞬间死寂，霓虹灯瞬间全部熄灭，徒留无尽的漆黑。城管一走，一家、两家，半条街、整条街又恢复热闹，音乐响起来，霓虹亮起来。不眠的城中村之夜，如此循环往复，乐此不疲——有人为生活，有人为生计。

我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背着大包小包行李搬迁的外来务工人员，看着他们流离失所的落魄和紧促，心里说不出滋味。若不是哥在郑州有房有车，若不是我选择回家乡发展，我也要面临这些无助的时刻吧。

老家这边，也是突然拆迁。

晚上才通知，第二天一早，街道办事处一群人就浩浩荡荡来指挥拆迁。挖掘机一铲车下去，厨屋轰然倒塌，爸妈瞬间老泪纵横：“以后去哪儿啊，一辈子了，连个家都没了……”听得我在一旁也是心酸得直抹眼泪。老家虽破旧，可它到底是我长大的地方，它是家，我从这里走出去，自然要回到这里。

拆堂屋时，只老爹一人在家。怕他看着曾经的家被夷为平地心里难受，怕我不在他受人欺负，我特意调了课回去陪着他。他一遍又一遍往楼上跑，拿下来的都是不值钱且无多大用处的物什，我懂，他是舍不得。

一铲车下去，老房纹丝不动，真的挺争气——就像老爹说的那样，当初为建房一砖一瓦都是他亲自盯着，一群人下多大功夫才建成，这房虽旧，结实着呢！挖掘机继续作业，脚下的大地都是颤的，震得心都是疼的。楼顶边角掉落下来，墙体有了裂缝，终于顶层砸落下来，墙也被推倒了，家，真的不复存在了。

想当初，真是急急盼着拆迁挪新房，想着添置家具，设计装修新家。如今真做了拆二代，一点也不念高层住宅的好，想着全是一个老院子，有花，有果树，有菜园，还有小小狗。城中村拆迁是大势所趋，市容市貌是好了，只是又有多少拆迁工程是违背当事人意愿是违背客观规律的。故园没了，良田荒着，只见四野断壁残垣。

随着拆迁工作大规模进行着的，还有二三好友的辗转离开。先是小秘书，然后曙光，最后孜然。看着昔日的好友接二连三离开郑州，愈发觉得郑州于我而言，只是空城一座。

我知道很多人对郑州有着说不出的向往，因为爱情，因为更高薪体面的工作，或是其他。而我多年的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总是那么幸运，只要点点头，就能比他人更顺利融入看似光鲜亮丽的郑州，可七年时间过去了，我还是不愿意。归根到底，对郑州，还是不够热爱，也不够自信。

关于郑州，我知道的实在不多。如果你喜欢她，我愿意带你去亲近她。前提是，你真的喜欢她，也喜欢生活在这里普普通通安安静静的我。

关于郑州，我知道的不多
关于郑州，我知道的不多
关于郑州，我知道的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