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眼识医

作者/老襄好【今天是坚持日更的第54天】

乐嘉色眼识人，本人病眼识医。  -------题记

话说鬼节当晚，看完热播的电视剧《水浒传》后，我和爸妈像往常一样来到阳台乘凉，享受自然风。

  宽敞的阳台，舒适的竹床，微凉的夜风，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美好！我喜欢这样的夜，停下脚步，少了白日的忙碌；摘下眼镜，多了朦胧的意境。

畅享自然微风，仰望浩瀚星空，让人不禁思绪奔腾，聊兴大增。我和爸妈海阔天空地闲聊着：从《水浒传》到二人转，从索马里到希拉里，从大河马到奥巴马……当谈及奥巴马倒三角的健美体型时，我是热血沸腾，滔滔不绝！正当我激动到误以为自己就是Michelle LaVaughn Obama时，左眼传来一阵莫名的刺痛……于是乎，开始了我随后N天的“故事”，或者说，“事故”！

且说当时左眼刺痛，我以为是异物入眼，遂用手轻揉，疼痛减轻，也就没在意。谁知，次日早上醒来，仍觉左眼疼痛，而且干涩。于是我洗漱完毕，揽镜自照，但研究了半天，也没发现任何异物。爸妈一早上有事出门了，我要自己照顾好自己，眼睛不适可不是小事，事不宜迟，我一个人去了离家最近的一个小诊所。

诊所的医生是个五十来岁的小老头，作为医生的他，却素来以热情健谈著称，颇有“外交家”风范。这总是会让我想起一句话“不想当厨子的裁缝不是好司机”……至于他的医术如何，从小身体健康极少生病就医的我，就不得而知了。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嘛！

一早上，诊所里还没有就诊的病人，小老头闲坐在桌旁看报。见我来了，他立马站起，边热情而夸张地和我打着招呼，边把我迎进诊所。我暗想，如果我和小老头再握一下手，对着想象中的镜头微笑一下，那估计和两国元首会晤的场面有的一拼。谁知，在我入座后，“元首会晤”瞬间变为“答记者问”：“孩子，什么时候放假回家的？”“明年就要毕业了吧？” “怎么还没有男朋友？” “你考研的目标院校是？”……好不容易，在我的引导下，言归正传。听我讲明来意，小老头恍然大悟似地“哦”了一声，扶了扶老花镜，慢条斯理地做了一些准备工作，随后用手掰开我的左眼，边询问状况，边让我时左时右时上时下地转动眼球。在我的左眼被他掰得酸痛流泪之际，他得出结论：“有异物！”随即拿出疑似消毒棉签对着我的左眼一阵鼓捣。在我眼睛由酸痛变为麻木之时，他长嘘一口气：“异物取出！”并向我展示了他的成果—— 一根长睫毛，是我的。情不自禁，我拿出随身携带的小镜子照了照，这一照，暗生感慨：好家伙！我的双眼皮被掰成了三眼皮，被揉掉的几根睫毛不舍地粘在眼角……

“取出眼中异物，外加一瓶眼药，一共是五十块钱！”小老头递给我一小瓶红霉素眼膏，“和你聊得投缘，给了你一个优惠价！”我心中不禁叹道：“这小老头，做事磨叽，要起钱来，可是毫不含糊啊！”

……

两天以后，左眼干涩疼痛，右眼布满血丝。

老妈带我去了一家既熟悉又陌生的医院。熟悉，是因为该医院就坐落在我的中学母校附近，每次上学，总是要从医院门口经过；陌生，是因为自小体壮如虎的我，从未进去过。这是一座有些年代的非著名医院，医院大门几经改造装修，愈发摩登大气。过去的我，作为路人甲，一度褒扬该院有着与时俱进的精神。

大厅还不错，似乎刚整修过。在大厅排队约五分钟，我就挂到了眼科的号。然而在随老妈走出大厅，拐入一楼眼科诊室的那一刻，我陡然产生一种时空穿越感！我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山楂树之恋》中静秋出没的那个医院：掉漆的老式木椅，斑驳的绿色卫生墙……无需赘言，你懂得……

接诊的是一位中年大妈，她以慵懒的口气询问着病情，掰了掰我的双眼，打个哈欠道：“角膜炎，打几天点滴就好了。”我正寻思着她为什么不用仪器帮我检查时，她已不容置疑地为我做了皮试，过了一会儿，又给我连续挂了两瓶点滴，一瓶是头孢点滴，一瓶是双黄连点滴……

偌大个医院，酷热的盛夏，竟然没有空调！汗水一把一把地流下，药水一滴一滴地流入，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终于，用两个多小时熬完了两大瓶点滴。老妈帮我用棉球按着手背上的针眼，关切问道：“感觉如何？”我急切答曰：“想上厕所！”

……

随后四天，每天两大瓶点滴，我的左右手背很快针眼遍布，但双眼依旧不适！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岂敢马虎！我市哪家医院好呢？哪家医院眼科先进呢？上网搜索，比较筛选后，我决定去XX市YY医院，原因有四：（一）它号称是本市规模最大，实力最强的综合性三甲医院（二）据说眼科是其重点专科（三）该医院的广告宣传力度广度很大，每晚收看本市电视频道，它都会在该院广告中插播精彩电视节目（四）一提到医院广告，我脑海中总是条件反射地蹦出该医院的广告词：“因为专业，所以信赖”“一流的医疗设备，温馨的诊疗环境,过硬的专业技术”“视病人如亲人，侍患者若父母”。说实话，这广告，做得水平不足，煽情有余。

知道爸妈不放心我一个人去医院，但体谅到他们当时很忙，我便对爸妈调笑道：“爸妈别担心，我是去体验被‘侍若父母’的感觉，又不是上刑场！”老妈嗔怪我成日没个正形，老爸批准我一个人独去。

于是乎，早上7点我就赶到了该医院。只见医院气势恢宏，停车场上满是各种各样的车，医院门口男女老少进进出出。大厅十分宽敞，人潮相当汹涌。每个挂号窗口前都排着长长的队伍。排了大半个小时的队后，我总算抢到了一个眼科专家号，幸甚至哉！

眼科在几楼呢？我好不容易找到了大厅内的就诊信息，于是搜寻起眼科的具体位置。“在四----楼！”一声扯着嗓子的尖叫，吓了我一下，循声望去，导医台前，人头攒动，异常嘈杂。被人群包围的是几位身着粉色制服的年轻女导医。大家都在围着她们问路，声音嘈杂似菜市场，导医们扯着嗓子板着脸不耐烦地回答着，偶尔还会看谁好欺负，逮着责骂几句。此情此景，令我一是不解“为何导医台变成单纯的问路处？”二是惊叹“世有导医，导购，导游，导师……众导之中，导医独尊！服务态度令人吐血倒地！”

我继续着我的“寻医之旅”。

来到六楼眼科候诊厅，只见几十张椅子上坐满了人。LED显示屏上报着号，我的号接近四位数，只好找个位置静候着。候着候着，我就后悔了！早知如此，我该带上一本《水浒传》，逐字逐句研读第23—25回，一丝一缕研析王婆的调唆诡计，一心一意研究西门庆大官人和潘金莲小娘子的情感历程，顺便写出个武松杀嫂的可行性分析报告……也罢，我且在脑海中重温几下西潘相遇相识相爱的经典桥段……

正当我对西潘经典桥段重温到第37遍时，我被叫醒了！随后我来到了曾令我望穿秋水的眼科专家诊室。竟然是个秃顶小眼中年男！我的双眼顿失光华……他翻了翻我的双眼，给了我惊鸿一瞥。当我无神的大眼与他犀利的小眼相遇时，我顿生惊悚之感。

随后他用疑似手电筒的仪器为我照了照眼睛，给我开了个单子让我去缴费化验。于是乎，排队，交钱，又排队，等待化验。化验的人不少，都是眼病来做泪检的，但化验室只有一位阿姨级的中年女医生在忙来忙去……就要轮到我做泪检了，我正激动着，突然有情况！“真烦人！具体情况问专家去，我TMD只做化验！”只见这位中年女医生挥舞着手中的两根疑似消毒棉签对着一位抱着小孩儿的年轻爸爸吼道，“问了几遍不搭理你，你还不知趣！跟你们这种人说话，很费精神，累死人！”听完吼叫，我突然觉得这位阿姨好熟悉！像谁呢？对了，周星驰《功夫》里面的包租婆！同时我又想“阿姨您既然嫌累，那就好生说话，难道吼比说更省力气？”年轻的爸爸衣着简朴，貌似敦厚，一脸诚惶诚恐，怀中的小孩儿约摸三四岁，眼睛红肿。估计他是担心孩子病情，爱子心切，看她是化验医生，所以才向她急切询问，谁知，反遭一顿数落。说实话，遇见不平，我很冲动！但看到那医生阿姨手舞棉签，比我还冲动的样子，我立即化冲动为不动，虔诚静候她为我泪检……

漫长而疼痛的泪检，让我如坠无底的深渊……随后，我拿着自己看不懂的化验单再次来到专家室等候发落。“干眼症，去拿药！”接着，又是排队……当我用几张艳红的百元大钞换回三小盒药（5ml的加替沙星滴眼液+5ml的玻璃酸钠滴眼液+5g的眼用凝胶）时，我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拿着三小盒以毫升毫克为单位的药，想到该医院所谓的“侍患者若父母”，又琢磨了一下“坑爹”一词的含义，我最终释然。

下午两点多，我匆匆走出医院大门，踏上了回家的路。一路上，想着从鬼节以来，自己寻医问诊的经历，不禁感慨万千！现在的医生怎么了？现在的医院怎么了？三处求医，三个诊断结果！动辄输液，还是头孢类的！漫天要价，坑宰患者……当然，这不是哪一家医院的问题，是整个行业的问题。在中国，抗生素滥用，医疗输液远远高于国际水平。医院的公益性正向着功利性蜕变，医德迷失，医患关系紧张，医疗系统沉疴累累……

近年来，医改的口号被喊得很响，却收效甚微。医改的本质是什么呢？我们的医改到底改哪些地方呢？所谓医改，任重道远呐！

眼疾给了我一双干涩疼痛的眼，我却用它来认识这稀烂待整的医疗体系……

图片来源：网络

文字原创：老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