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放暑假,最爱去的就是外婆家。
外婆家在团场下面的连队,距离团场大概六公里。
外婆家的那个村,都是同姓本家人。家家户户都是亲戚,只不过远近亲疏不同。
我每次去,都会被长辈调侃:谁家的外姓人又来阿奶家蹭吃蹭喝了?磨廉水(形容白眼狼)小的时候经常来,长大了就把阿奶忘了吧?
每次听到这个话,我就特别生气。回家给我妈告状,谁谁又说我是磨廉水。我妈每次都会说,你本来就是啊。
我不服气,我怎么可能忘了阿奶,忘了这个我最喜欢的院子,还有院子外面的土墙。
虽然我是女孩儿,但是小时候,我的野性和男孩儿无异。所以我两个表哥走哪儿都喜欢带上我的。
我们一起爬果树,偷别人家的海棠果;在削了头的葵花地里大练功夫,把自己想象成行侠仗义的武侠,把一个个可怜的葵花秆想象成无恶不作的坏人;跟着阿爷去放羊,一路追着羊狂奔,最终一头羊掉进井里,壮烈牺牲。虽然我们干了不少坏事,也挨过村里人的追击和阿奶的敲打,无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也受过严厉的处罚。
但这些都不能影响我和表哥们一起发现新的“美好”。
后来有一次,我们因为“谁的胆子最大”起了争执。最后大表哥出主意,谁能从阿奶家小土墙的这头走到那头,谁的胆子就最大。
说完,他自己就往土墙上爬。
土墙虽然小,但是也有一米半的高度。我们虽然大了,也才是小学二年级三年级的孩子。
两个表哥先后爬上土墙,开始走。他们走得很慢,左摆右摆,但是好歹是没有掉下去,平安到了另一边;该我走的时候,我好不容易爬上去,站在土墙上,发现自己根本就站不稳。
不仅左右摇摆,还会前后摇晃。
有一点点想放弃,想下去在地面上走的冲动。但是抹不开面子啊,就只能硬撑着一步一步往前。
感觉已经走了好久了,抬头一看前路,竟然才走了一半。瞬间就泄气了,仿佛站得更不稳了。我有点害怕了,想哭,想下去。但是我没法蹲下,也没法下去。然后我就哭了。
表哥们看我哭了,赶紧过来,一边一个,拿着长长的玉米杆,让我扶着慢慢往前走。我提着一股气,不敢大口呼吸。土墙上的土随着我的脚走过,不停地往下漏。在表哥的帮助下,我艰难地到了终点。
也就是从那以后,我很长一段时间不敢走那个小土墙。
后来再长大一点,我感觉土墙已经不是那么高了,站在上面也没有那么怕,那么无助了。
再后来,我已经能够顺利平稳地从土墙的这头走到那头。
当你站在一个比较窄的高处要往前走,并且身体两边没有任何抓手的时候,你的眼睛一定要盯着脚下的路,既不要向前看终点还有多久能到,也不要向后看自己已经走了多长的路。
因为无论是向前看还是向后看,对自己此时此刻脚下要走的路不仅没有一点点帮助,反而会增加莫须有的紧张和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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