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与死

一

有一个庄子的故事。妻子过世以后。惠子前往表示吊唁，庄子却正在分开双腿坐着，一边敲打着瓦缶一边唱歌。惠子说：“你跟死去的妻子生活了一辈子，生儿育女直至衰老而死，人死了不伤心哭泣也就算了，又敲着瓦缶唱起歌来，不也太过分了吧！”庄子说：“不对哩。这个人她初死之时，我怎么能不感慨伤心呢！然而仔细考察她开始原本就不曾出生，不只是不曾出生而且本来就不曾具有形体，不只是不曾具有形体而且原本就不曾形成元气。夹杂在恍恍惚惚的境域之中，变化而有了元气，元气变化而有了形体，形体变化而有了生命，如今变化又回到死亡，这就跟春夏秋冬四季运行一样。死去的那个人将安安稳稳地寝卧在天地之间，而我却呜呜地围着她啼哭，自认为这是不能通晓于天命，所以也就停止了哭泣。”

要不说是道家始祖，想法就是跟平常人不一样。也就说说而已。现实当中。这边是平平淡淡。也不会有这样宽人的法子。想的这么透彻。生于尘土，归于尘土。这只有宗教才会有这样的想法。

二

村上春树说：“死并非生的对立面，而作为生的一部分永存。”这可能说的是精神层面。生与死还是有差别的。进化学在说。人不过是基因的载体。也是基因进化或延续的工具。生存的意义是为了基因。世界万事万物都是基因的工具。那么人的生与死。表面上看是人的意义。其实是基因的意义。人之延续。代代相传。看起来是人的生存与发展。其实不过是作为载体帮助基因生存和进化。从这个意义上说。人实在不算什么。

小说三体上说。人不过是些虫子。跟广渺的宇宙来比。不但人不算什么。地球也不算什么。从时间的纬度来说。物种的存在。实在是太短暂了。

人本身并没有什么意义。所有的意义都是人赋予的。生物本身也是没有意义的。这是人赋予它的。生活本身也本来没有意义。人作为万物之王。或者说是自认为的万物之王。赋予它某种意义。

人的意义或者是通过思维和劳动。顺应自然的规律。使人类得以延续。或者像人类所期望的那样延续。这也许就是人的意义。

从这个意义上说。死的确是生的延续。或者是生所必须的。生生死死。循环往复。以至无穷。但可以设想的是。此无穷仍然是有限的。

三

因此对于死亡。无论你怎么想。丝毫不影响它的发生。该来的终会来到。因此坦然面对。也是应有之义。即便不怎么想。也无可奈何。

是追求痛苦的生，还是接受自然的死，不过选择而已。人生在世几十年。欢喜也罢。痛苦也罢。都不过是人的挣扎而已。坦然面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