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相信,你最愿意做的那件事,才是你真正的天赋所在。”
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决定要去做自己喜欢的事的呢?大概就是第一次看到这句话的时候吧。
我记得那个时候天气还没有凉下来,我已经忘了当时的季节穿的是什么衣服,但我还记得那天有阳光照进图书馆三楼的借阅室,拿杯子接水回来的空档在各行书架之间晃悠,其实我什么都没有找,因为并没有特别想看的书,但还是就这样默默在书架间来回晃荡。
说出来感觉很矫情的,我觉得是我的心好像在指引我寻找着什么。然后我的目光就锁定在了我觉得看起来很舒服的一个颜色。
透露着满满朝气的青绿,薄薄的一本,非常干净的纯色封面,只用简单的白色细花体写了英文“Grandma Moses”(摩西奶奶)。
《人生永远没有太晚的开始》是摩西奶奶的首部人生哲学随笔,书中插画都是她的绘画代表作品,我也是通过这本书第一次了解她的故事。作为纽约州北部偏僻地区以刺绣为业的一名农民主妇,她是二战前最令人尊敬的民间艺术家,并且是她同时代最知名的女性艺术家。76岁时因关节炎不得不放弃刺绣,改为绘画。一生从未接受任何正规艺术训练,但出于对艺术的热爱,摩西奶奶爆发出了惊人的创作力,活到101岁,共创作1600余幅作品。
她的画作多为田园风光,清澈澄明,干净舒服,让我不由自主地回想起童年时期在外婆老家度过的生活,简单快乐。像春天的风,如夏夜的星,穿越时间,跨越国界,看着摩西奶奶的画,仿佛让我的整颗心都变得纯净。她的文字简单却有力量,是黑暗中透着温暖的光,是寒冷中散着温热的火,给予无数慰藉,开启无限希望。
“在你感觉人生艰难时,总有那么一些人,她甚至不懂你口中的乐观精神与自己何关,她也不曾意识到自己有多坚强,她所坚信的是:生活赋予了我什么,我便接受它,并且用力让自己生活得更好。她有着最质朴和最简单的生活哲学,让自认为比她懂得多的你自惭形秽。”
摩西奶奶是这样的人,我的外婆也是一名这样的女性。每每听闻有关于外婆年轻时候的故事,总觉得她这一辈子的生活很不容易。生长在新中国刚成立时期的时代背景下——大集体生活、五九年饿饭、文化大革命等等,这些我只有在历史课本上见闻的东西,对于她来说却是真真实实的人生经历。十几岁便嫁人,生下七个孩子,有两个夭折,外公也去世得早,留下她一个人把孩子们带大,独自撑起一个家,我体验不到那样的生活有多难,但我知道一定很苦。资源缺乏生活贫苦等物质条件在当时的大背景下好像并不是最主要的困难,最难得的却是她始终拥有全身心进入日子的勇气。外婆一生辛勤劳作,历经世事沧桑,体会人生艰难,有时候和她聊天,原以为会有所抱怨,却不曾想她的表达皆为感恩。她没有上过学念过书,讲不出什么大道理,于我之所见所感,唯有温婉贤良,极尽温柔坚强。
这些都是外婆用自己的一生教给我的最重要的品质。每每于此,生活中遇到不如意之事,都觉得算不得什么了。
在华盛顿国立女性艺术博物馆,曾举行过一场名为“摩西奶奶在20世纪”的画展。该展览除展出摩西奶奶的作品外,还陈列了一些来自其他国家有关摩西奶奶的私人收藏品。关于她众多的故事当中,最为动容的应该就是那张引人注目的明信片了。
这张明信片是第一次公布于众,上面有摩西奶奶画的一座谷仓和她亲笔写的一段话:做你喜欢做的事,上帝会高兴地帮你打开成功之门,哪怕你现在已经80岁了。
收件人是一位名叫春水上行的日本人。快30岁的他极度迷茫,不知该不该放弃那份作为医生令自己讨厌却收入稳定的工作,以便从事自己喜欢的文学与写作行业,带着自己的疑惑给耳闻已久的摩西奶奶写了一封信,谦虚地向她请教人生问题。当时已经100岁的摩西奶奶对此给予了以上答复。而收到这份答复的春水上行,正是在日本乃至全世界都大名鼎鼎的作家渡边淳一。
人到底该在什么时候做什么事,并没有谁明确规定,如果我们想做,就从现在开始。有人总说:已经晚了。实际上,“现在”就是最恰当的时候。对一个真正有追求的人来说,生命的每个时期都是年轻的、及时的。也只有能够做自己喜欢的事,我们才会觉得生活始终拥有快乐。
“人的一生,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事情是幸运的。有自己真兴趣的人,才会生活得有趣,才可能成为一个有意思的人儿。当你不计功利地全身心做一件事情时,投入的愉悦,成就感,便是最大的收获与褒奖。”
我一直都希望自己能够成为一个有趣的人,却忘了最首要的应该是成为我自己。
我曾经将生活一度陷入沼泽,固步自封,筑起围墙。我一点都不喜欢我现在所学所做的一切,却又自我局限地画了一个圈把自己困在里面。因为我放不下自己好不容易走到这里所做的努力,也缺乏让自己一切从头开始的勇气。面对未来也很迷茫,最害怕就此放弃意味着辜负了以前的所有时光,但人生没有白走的路。再回头看时也只剩下感恩,因为如果当时没有被逼迫着思考自己想要的生活,我不会认真地去重新认识和了解我自己,我不会知道自己真正喜欢的是什么,我也不会有勇气给自己一个新的开始。没有时光被虚度,我们每个人都是一步一步地走到这里,因为过去的经历才成为我们今天的自己。所以很感谢我和我自己和解了,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有太多的事情需要抉择,但最核心的其实只是需要一个肯定自己的答案。
“小事用脑,大事从心。”如果自信不够,就尽量保持乐观。前方的路有很多个分叉口,我没有选择看起来最简单的那一条。决定了向着心的方向,路途遥远会有泥泞荆棘,也一定会有鲜花盛放,值得期待的只有前方。
愿能始终坚信人生永远没有太晚的开始,无论何时都有重新开始的勇气。
面对摩西奶奶一百岁时写给孩子们的箴言,默默地殷切希望:“希望我回顾一生,会因自己真切地活过而感到坦然,淡定从容地过好余生,直至面对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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