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赌怡情

作者: ruirui0822 | 来源:发表于2018-05-01 23:05 被阅读19次

    大学四年,同寝室的六个女孩儿们自顾自地绽放着不同香味的花儿,到完成了毕业论文,等着分配,这才殊途同归,像刚入校那会儿,紧密地团结在一起了。

    而将我们团结起来的是打扑克,两副牌,六个人,玩“暗朋友”。

    晚上哪儿也不去,熄灯了也聚在昏黄摇曳的蜡烛光下,手握扑克牌,聚精会神,或装模作样考虑,或声东击西出牌,一局下来,有洞察秋毫得意地微笑的,也有捶胸顿足惋惜地嚎叫的。也不怕吵着谁,其他寝室也在进行着同样的博弈。一到毕业季,宿舍楼的分贝骤然上升N倍。

    有查房的老师如黑猫般溜到宿舍门口,听见里面欢声笑语一片,便伸出手指叩叩门,我们这群老鼠便一口气吹灭蜡烛,立马噤声。过一会儿,竖起耳朵,确定老师离开了,又点燃蜡烛压低嗓门开始玩牌,慢慢地不知不觉中声音的音量又高了起来。如此反复,老师也懒得来管我们了。

    有个从戎同学(为保护隐私,省去姓氏),上课时常常被老师点名为“从茂”。她玩扑克牌时常常摸到很多个A,而A在四川话里叫“冒”,同“茂”音,所以这位同学的名字也就顺理成章被喊成了“从茂”甚至“冒子”,估计她的真名都要被忘记了。多年后,我在游华山时惊喜地邂逅她,我脱口就喊出了“冒子”!

    青春的我们乐此不疲地玩着“暗朋友”,赌的是一份依依惜别的感情,每个人都是赢家。

    工作后回到家乡,住在泸州医学院的青年教职工宿舍楼。宿舍楼呈马蹄形,两端每端三户,中间六户,每层楼两个单位卫生间,通走廊,每间屋都有一个窗户,朝向同一个庭院。

    住在宿舍楼的都是年轻人,正直贪玩年纪。我们也约着打“暗朋友”,但因为此时不同彼时,我们已经工作挣钱成为了有产阶级,于是要记录下输赢结果,按照名次拿出一些钱来,或多或少。凑在一起,隔三差五就跑出去聚餐,吃顿串串香,来顿羊肉汤锅。

    有几个场景至今难忘。黄同学在挑选了两个黑桃A做朋友后,抄起底牌,大叫一声,随即说:“你们输定了,我的牌好惨了!” 我们面面相觑,小心翼翼地出牌,快结束时才发现上当了:黄同学抄起的底牌里就有两个黑桃A,他是一对五啊!敢情他那一嗓子是惨叫啊!

    还有风车车同志,专心致志地沉湎于牌局,晾晒在门口也就是通走廊的衣服在眼皮子下被人偷走了还一无所知。

    我们把那些赢得高兴的同志仰慕地称作“赢户”,而输得惨的同学则同情地冠名为“惨户”,然后卢同学在多次荣获“惨户”称号后恼羞成怒,把我们堵在教师食堂里一通好骂。

    慢慢地,扑克牌被麻将取而代之。

    我们的宿舍楼因布局问题,屋与屋之间不隔音,可做到一呼百应。 特别是假期的午饭过后,往往会听到这样的对话:“小张,老地方见!" "嗯!” 于是一场牌局就成了公开赛。

    柴同学一时手顺,幻想着在桌子上让牌友们赞助一双雪地靴,于是她的代号就成了“雪地”。“雪地,雪地,午饭后见,午饭后见!” 但不幸被小李偷袭成功,扭转乾坤成了最终的“赢户”,而我们的晚饭也就赖在他身上:忠山半山腰的防空洞小面。我们边吃边做出淌眼抹泪的伤心状:“叮叮猫咬屁股,自己吃自己啊!”

    宿舍楼的年轻夫妇也很多,多数都是医科出身,对自己的身体胸有成竹。

    毛同学二婚,生第二个孩子时,抓住几个牌友打麻将,说在医院候产痛苦得很,搓着麻将可以混点日子。搓着搓着,毛同学说:“不行了,要生孩子去了!” 于是几个男生让她坐在藤椅上,他们扛起藤椅的四只脚,送毛同学下到半山腰的医院生产去了!

    第二天,同学们相约去看望她和孩子,只见柴同学先拿出一笔钱,说:“这是你昨天赢的。” 然后再掏出一个红包:“这是给孩子的见面礼。” 账目一清二楚。亏得毛同学是赢家哦,那要是输了,该怎么算呢?

    就这样在牌桌上一来二往,认识了不少有趣儿的人,所谓牌品看人品,只有那些趣味相投的人才能真正成为“牌友”。牌友们在桌子上竞技,在生活中却是相互帮衬,每家的小日子都过得有滋有味。

    到后来也慢慢有了小圈子,当然,这个小圈子的人数是一定要大于或等于四的,而我和她们,成了传说中的“闺蜜”。

    我们四个人,穿衣风格迥然不同,若是要上街买衣服,绝对是相互讥讽,最后空手而回。这对商家来说,应该是一场始料未及扭转直下的灾难吧!在牌桌上,我们也是互不认输。但我们却定下相同的的规矩:输家将钱交到邓同学那里保管。

    我们都很清高地视金钱为粪土,所以邓同学保管的就叫做“公粪”。

    “公粪”的用途很广。杨同学占了个教师节的便宜,用“公粪”办理了一张美容的年卡。我们四人打牌累了,便浩浩荡荡开到美容院,齐齐躺下,在美容小姐们的温柔按抚下渐渐睡去。彻底减压后开始相互揭底:谁谁谁的呼噜打得震天响,谁谁谁的......(此处略去两个字)。“公粪”还交给了邓氏米花糖,成都串串香,隆昌羊肉汤锅,乐山钵钵鸡,四个美女吃完饭抹着嘴相互鼓励:吃饱了就有力气减肥了!

    这几个牌友在工作中也是同道之人,道相同而共为之,所以一个接一个地都评上正教授了,玩物不丧志。牌桌上赌输的仅仅是手气,赌赢的却是砍也砍不断的友情。

    后来我调到重庆工作,但我回到泸州,牌桌上一座,那种安稳啊,仿佛时间从来就没有流逝过。

    来到重庆后,城市偌大,人生地不熟,颇有迷茫感。一天,获邀去南山游玩,大伙儿走了一圈后坐下来就是一场麻将。我也不手生,问清规矩后沉着应战,在一输一赢的起起落落中,新同事们看出我还算大气的品性,于是新的友情开始了。

    黄叔把麻将上升为益智活动。在这场益智活动中,黄叔的冲动,艳子的沉稳,么么的优柔,段段的粗犷,再加上我的随意,让每一次的聚会生机勃勃,热闹非凡,余味无穷。而我们在生活中遇到的难题,经过大家不同性格的过滤,也就迎刃而解了。

    因此,所谓“小赌怡情”,我是极其赞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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