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朋友从山区走出来，再不想回去；也有朋友来了大城市念完大学，毫不犹豫回了家乡的小县城；还有朋友怀着不甘心或是炽热的梦想朝着“北上广”继续奔驰。
正文/西铭
离校前班级同学的毕业聚会上，大家互道珍重，并交流往后各自的打算。其中反复被提到的问题是，要去哪个城市？
对于一部分人来说，这样的选择很容易做出。一个室友回了重庆，并豪言万丈地同大家保证，以后谁去了山城，火锅全包；一个同学去了山东某城市，因为女友在那儿；几个江苏的同学回了老家，省会的灯红酒绿远没有熟络的乡土环境对他们的吸引力来得大——地缘性的文化认同以及区域经济的发达程度让他们觉得，不论是大城市或是小县城，总归还是在这一块土地，就很好。
对于像我这样的人来说，从小就身在异乡求学，在城市与乡村之间彷徨失措了太久，而且也注定要继续这般的彷徨失措，不知要到什么年龄才好终结，则会对“选定一座城市，将往后的几十年全部押注”这样的念头显得格外慎重。
或不如诚然说，是一种似乎选无可选、又似乎有诸多选项陈列在面前让人眼花缭乱，这样极其矛盾的事实的对冲。
正好近期又是高考分数出来（注：本文写于六月底），几百万个孩子即将面对他们人生迄今为止最为重要的抉择。网上铺天盖地的择校指南，以及各类经验的传授，以我现在看来，或许会对那些懵懵懂懂的小脑袋产生一些决策的影响，但大体而言，他们并不真正地明了，那些长辈和专家苦口婆心对他们诉说的东西，究竟意味着什么。
因而也没有所谓的“最优选项”。最优和极值向来是一个生活的悖论。对我来说，四年前的那个暑假，无来由地勾选一个学校，就来到南京。
幸而，这座六朝古都禀赋也很大程度地契合我的思想，也容忍我的性格，过去二十多年对于“城市”的最深刻印象、理解与阐释，也全借由它而抒发出来了。
对于生活于尘世的“人”来说，这诸多的印象与他的成长、思考、抉择紧密地联系起来，构建了每一个最富个人色彩的人生。
那么，对于城市选择的探讨也就是了，为何文章标题却限定在“上海”、“南京”及“昆明”这三家。
我不得不说，未来随着历事的增多与认识的加深，现有的几个选项或许会显得狭隘或是不足。但我想，此刻在谈的就是当下。未来的事情如何，那只有走到那一步再说了。
“走一步看一步”，有人视作毒药，有人则巧妙地将之幻化成生活的一手诀窍。
回到正题。为何要谈上海？
上海于我来说，代表最极致的现代化与城市化，处处透出快马加鞭的时代对于人们的逼仄与催促之感，当然，与之相匹配的，是无尽的现世繁华与人类文明的前沿。
尤记得高中一位同学，填志愿的时候满纸面都是上海，当时便觉诧异，不过若是真的了解到这位同学平日的生活态度，以及我们常常避而不谈的人的“身世”，就十分说得通了。
直到现在来看，若要将我这副散漫、迟钝同时还追求一点惆怅的生活情怀的躯体生生空投在上海滩永不停歇的车水马龙中，我想，我无法悠然地活过一个月。
上海、深圳亦或北京之类，注定与我无缘。或许这类城市，是我天生只该作为游客的城市。
有一位朋友要辞职去上海了，祝福他。
那为何要谈南京？
这好理解得多。仍旧是长三角地区狂奔的城市巨兽，终究也是逼着人们急急奔跑着生活。但毕竟是比上海滩小家碧玉了一点，毕竟保留了一点古色古香，也还有那么点厚重的生活气息和老派作风。
况且，它毕竟是我的大学的城市。
既痛恨这座城市高得不像话的房价、又留恋它的城市气质；既想逃脱城市的束缚，又认同它激发人的潜能的功用。
但极其关键的问题是，之于江浙文化圈，我毕竟属于外人。所以始终无法做出更远未来的留守的承诺。
所以谈昆明。
一方面是因为昆明离家乡不远，在高铁时代，这不算什么了；另一方面，我慢慢体味到，一个人在其人生的不同阶段，所追求的东西天差地别。
昆明，我有幸曾经造访，并在其间悠闲地生活过十多天，有机会细细地体味过它的城市格调。这种格调，是闲适，是不慌不忙，是真正的有烟火气味的生活。
一位曾在杭州、南京等地工作过的朋友这样跟我说：东部地区虽然经济发达，却也让人感到巨大的压力，并害怕后代人将要在这样的重压之下小心翼翼地生活。
相比之下，西部地区的小城市却能生活得滋润得多。在这样一个飞速发展的时代，基本的生活保障设施在城市与城市间已经几无差别，北上广的高级商场能买到奶茶和汉堡，小县城甚至一个普通乡镇的街边同样出售这些被认为代表着生活小康的现代化商品。
随着社会观念的渐次改变与技术的迭代更新，再过二十年，人们将越来越注意生活品质，对于成功的定义也许也将发生变化。起码整个社会不会再一味推崇这样的粗犷的、唯恐落后般的一哄而上的“大城市”生活状态。
除非回到乡村去。这个话题暂且不在这里讨论。这样的话，对于城市选择的命题也将重新摆到人们面前。
一座慢悠悠生活、山水自然的城市，会吸引一些如我这样的人的兴趣。“情怀”之类的不必再多谈，顺其自然就好。
我有些朋友从山区走出来，再不想回去；也有朋友来了大城市念完大学，毫不犹豫回了家乡的小县城；还有朋友怀着不甘心或是炽热的梦想朝着“北上广”继续奔驰。
即便自己仍旧困囿于这几样选择之中，在一步又一步的稳定前行中，仍然有机会在一次又一次的调试、认知、纠正之中不断自我完满，不断地为一个又一个决定添砖加瓦。我永远保有着选择的权力。
只是需要警惕的是，去往更大的世界，则被置于一个更大的平台与情境之中，人、信息、观念、思想等各项要素的涌动也更加剧烈，因而在有机会接触更多“繁盛”的同时，也必将承受更多“阴暗”的侵袭。两者相依共生。（语见旧文《不说话就是说话，真要说话就谨慎说话》）
当然咯，无论哪种生活都好，都无可指摘，也无所谓对错，唯一需要弄明白的，是我们自身。在这一点上，相比上世纪的几代人，我们可太幸福了。
那还有什么理由不去敦促自己保持前进呢？
完。
边走边写的，西铭
作者西铭，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一个温和的理性乐观派，坐标南京，说着自己的话，写着自己的文，走着自己的路。首发于公众号【青年西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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