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二叔没少往市里跑,头上的白发明显多了起来,可以说这一年可能是二叔最难捱的一年。重新操起了往日的技能,厚厚的一个本子上工整的罗列着其在这一年所收集的信息。以至于当我同学孙伟看到厚厚的一塔拉的资料时,不禁感慨道,“这个受理人是做文书编辑的吧?”
二叔未做过文书编辑,以前是个侦察兵,这些我是不可能讲给其他人的。
这一次二叔来明显有种解脱的感觉,订了个饭店,痛饮了几杯后,又拉着我诉了番苦水,终是算了解了此事。
原来这结婚的新媳妇名叫王芳,二叔没有别的爱好,为图个热闹,他每天会花一个下午泡进楼下的麻将馆,或者吆喝着街坊邻居到家里玩几圈。年纪越大越喜欢有个人能唠唠嗑,解解乏,人这个生物真的很奇怪,年轻的时候总喜欢一个人独处,拥有自我的个人空间,老了,却又嫌一个人寂寞难耐,爱往那热闹的地方跑,跳个广场舞或打上几圈麻将,成为了他们一天的期盼。
二叔年轻的时候便是个爱热闹的人,这年龄大了,有了空闲,便更闲不下来。
五年前的夏天,二叔照例来麻将馆搓牌,发现屋子里多了两张生面孔:一个30来岁的女人,和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两人
在给客人端茶送水,擦桌拖地。
女人眉眼漂亮,又会来事。时间一久,麻友们和女人相熟,发现她是单身,打趣说要给她介绍对象。
女人说自己孩子都那么大了,没人肯要。麻友们叼着烟起哄,找个老婆送个儿子,这才叫“一箭双雕”。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独居的二叔对女人留意起来。
他挑了一天,磨蹭到麻友都走了,便拉住麻将馆老板,低声问女人是谁。
女人叫王芬,是老板的远房亲戚,在乡下老家被丈夫打了十几年,如今领着孩子跑到这里。
麻将馆每天都有三四十个客人,然而自从二叔和老板打听了王芬的情况,周志国发现,自己的茶杯总是第一个被续满。
他偶尔生病,宋芬会非常关心,主动给他买药,还贴上服药说明的纸条。
二叔离婚十余年,和前妻生的女儿又在外国工作,一年只回家一趟。孤单的生活里了,他终于遇到了贴心到王芬。
二叔,很受用。
有一天,二叔没有按时去麻将馆“报到”,在家躺到晚上。
天刚黑,电话响了,来电显示是楼下麻将馆。
二叔一接,话筒里传来王芬的声音。
“今天怎么没来。”
二叔说感染了风寒,有点咳嗽。电话挂了10分钟,门铃响了。王芬站在门口,手里拎着感冒药和止咳糖浆。
二叔赶紧把王芬让进屋子。
王芬环视了一圈,马上问厨房在哪。二叔指了方向,王芬进去煮面,烧热水,嘱咐二叔饭后吃药。
二叔吃完药,眼看王芬要走,终于鼓起勇气,问她有没有再找一个的想法。
王芬是个聪明人,红着脸沉默了半晌,未言先泪。
她31岁,老家在本省西部的山区,16岁时被父母强迫换婚。因为丈夫嗜赌,她待不下去,只好抱着刚出生的孩子跑回娘家。
第二任丈夫有强烈的暴力倾向,只要喝醉就打她,基本每周都会打得母子俩遍体鳞伤。最近的一次,她和儿子被打得起不来床,丈夫以为她装病,又踢了几脚。
几天后,伤口刚愈合,王芬趁男人睡觉,只揣了几百块钱,连夜领着儿子逃跑。
她怕男人找到自己,没敢回娘家,直接买了车票,投奔远亲。
王芬一边哭诉,一边把袖子和裤脚挽起来,露出满身的伤疤。
看着这身伤疤,二叔说不出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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