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栖在一片漆黑中摸索着往前走,她展开双臂,左手触到一片冰凉。
她蹲下身仔细摩挲,手指划过排布规律的水泥缝才确定这是一面贴着方格瓷砖的墙,她扶着墙慢慢站起来。
墙高至陶栖的胸口,再往上摸,手臂骤然悬空,她浑身一颤,赶紧缩回手,脚下往右侧平移过去。
右手摸到光洁的水泥墙面,再往前就是一扇木门。
陶栖试着推了一下,木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居然透出一丝光。
陶栖心里一松,推门进去,面上拂过一阵清凉,门已在她身后关上。
这是一间空教室,教室的灯关着,窗帘也都拉上了。
最后一排座位旁边的窗户开着,窗帘随风飘动,被风掀起的时候,昏黄的路灯光就会趁机爬进来,这就是陶栖刚才看见的光。
陶栖在门口摸到了教室灯的开关,用力按下,只听到“啪”的一声,灯却没有亮。
她只好走到前排的玻璃窗前,用力黑色天鹅绒的窗帘,并没有她想象中扑面而来的光,整整齐齐砌好的砖墙彻底堵死了这扇窗户。
陶栖只觉后脑爬上一阵酸麻感,双腿软的提不起劲,扶着课桌往后走,不出意外,其他的窗户也同样被封住了。
她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往最后一排走,好在这一路没有遇到什么问题。
陶栖探身准备拉开飘动的窗帘,没料到脚踝被一只手抓住了。
“啊!”一直强迫自己保持冷静的陶栖再也忍不住了,用力往后一跳,又使劲跺脚,试图甩开脚踝上的手。
“对…对不起,你踩到我了……”一道细弱的声音止住了她的动作。
陶栖才发觉脚踝早已重获自由。
她定睛看去,打开的窗户下坐着一个穿着校服的女孩。齐刘海低马尾,因为肥胖校服被撑的很满,即使在说话,头也一直垂着,声音如蚊呐。
看来窗户就是她打开的。
“小同学,这是哪里?”陶栖忍着害怕走上前,不死心的去拉窗帘,“这里太黑了,我可以打开一点吗?”
“对不起,姐姐,”女孩礼貌的过分,被陶栖踩了一脚,还反过来一直跟她道歉,“可以的。”
窗外是空荡荡的操场,一盏刺眼的路灯沉默的亮着,余光点亮了教室,也驱散了陶栖内心的恐惧。
陶栖隐约猜测到,这或许就是她要解决的负面情绪的主人,只要解决了这个女孩的问题,她就可以回去了。
“小同学,不介意的话,和我聊聊吧。”陶栖在女孩对面坐下,“怎么称呼你。”
“袁媛,”女孩依旧低着头,一只手不自然的拨弄着额前油腻的刘海。
“袁媛你好,我叫陶栖,”陶栖向女孩伸出手,“你可以叫我小陶姐。”
伸出的手尴尬的悬在半空,不过这也在陶栖的预料之中,她等了两秒,收回手自然的捋了下头发。
“袁媛,这么晚了,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陶栖看着始终低头沉默的女孩,决定主动出击,按照她在表上勾选的内容发问,“是不是在学校里有人欺负你?”
“不是的,”袁媛摇了摇头,“他们没有打我,骂我,他们只是好像看不见我……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可是我好难过。”
“他们是你的同学吗,大家都不和你说话?”陶栖追问。
袁媛点了点头,双手抱住膝盖,悲伤的情绪像山一样压在她的肩上,她看不见那座山,只是觉得不堪重负。
陶栖发觉自己此前和穆辞的对话实在太过轻巧,面对这个年纪的女孩,她很难说出“一个人挺好的”或者“你是来学习的,又不是来交朋友的”这种话。
对于现在的陶栖来说不重要的事情,却真真切切的困扰着袁媛,她决定认真听听袁媛的问题。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你和他们从前有什么过节吗?”陶栖问。
“没有,”袁媛摇了摇头,在陶栖准备接着发问之前又开口了,“高二的时候开始的,我和他们没有任何矛盾。”
“是谁先开始的,带头的人和你是什么关系?”陶栖关切的问。
这种孤立往往是从一两个学生之间的矛盾开始扩散,人缘更好的那个学生会刻意阻止别人接触被孤立的学生,甚至散播谣言,让对方虽然身处集体之中,却像一座孤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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