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王姐讲述厂里的事,庄汉尘很难过,以前他在厂里最熟悉的四个人就是刘师傅,王姐,王晓云和王素红,如今刘师傅和王素红已不在人世,回来已经看到了王姐,所以他决定去看看王晓云。
从来没去过王晓云家,只是知道大概的位置,知道那个小区的名字,好在王晓云因为女儿出了名,在小区里打听有个四十岁左右的母亲带着一个残疾女儿,很快就有人知道她家的位置。
敲开了房门,王晓云站在庄汉尘面前,庄汉尘不敢相信眼前就是那个美丽快乐的浪漫女孩,王晓云看着有50岁,脸上布满皱纹,头发已经半白,对着看了有两分钟,王晓云问,“你是?”
“晓云,你不认识我了,我是庄.......”
“啊,庄汉尘,是你啊,我的天。”没等庄汉尘报名字,王晓云认出了他。
家里物品有些杂乱,房子很大装修的很好,墙上挂着小鲁的肖像,下边摆放着一个香炉。
“晓云,你头发怎么白了那么多?唉,我头发也白了,咱俩一样了。”庄汉尘说道。
“唉,小庄,没想到你也老了这么多,我还不是家里的事闹的,你说赚那么多钱有啥用,钱赚多了也不幸福。”
“往事就不提了,想办法照顾好女儿吧。”庄汉尘知道小鲁已经离世,就安慰她。
“小诗,你看谁来了。”王晓云喊她女儿,一个三岁左右的小女孩坐着小轮椅出来了,大眼睛蹬得圆圆,惊恐地看着庄汉尘,相貌很像小鲁,眼睛大大的很像王晓云,一看就是他们的孩子,庄汉尘走过去把她提起来爱怜地抱在怀里。
“这是庄叔叔。”王晓云说道,小女孩还是惊恐地看着庄汉尘,庄汉尘说,“你叫啥名字啊?”
小女孩看着庄汉尘不说话,庄汉尘拿出来刚才在路上买的一个小音乐盒,放桌上打开,一只蝴蝶在盒子上飞舞,盒子里播放出音乐,是早操歌。
“她三岁了还不会说话不会走路,你说这可咋整,真是愁死了。”王晓云说着眼眶有些湿润。
“我知道她的情况,这种先天的缺陷通过后天的训练能改善很多,尤其是这个年龄段正是生长发育的黄金期,一定要加强训练,有的患有这种疾病的孩子后天都恢复的很好,成为名家名人的也不少,一定要抓住时机训练。”
“唉,去康复中心一个月要一万块钱,小鲁走了后还有个女人和我争财产,现在他攒下的家底已经花光了,我又要照顾小孩不能去上班,真是愁死了。”
“哪个女人啊?”
“小鲁以前认识的,就是小三......”王晓云越说越激动,开始骂上了,怕惊动孩子,庄汉尘赶紧打断她,“过去的事就过去了,现在的任务是教育好小孩,你这样,自己在家训练小孩,我给你收集一些资料,很多人都是这样做的,自己训练的效果往往比康复中心好,因为母亲比康复中心的阿姨更爱这个孩子,只要方法正确就行。”
“那怎么训练啊,我也不懂这个。”
“其实方法很简单,很容易就能学会,我等回去查查资料再写个训练方案给你。”
“要真能这样那太好了,小庄,谢谢你啊。”王晓云露出笑容,能感觉到她的转悲为喜的心情。
“唉,不用谢我啊,你以前没少帮我,还记得你帮我卖工艺品吗,咱俩在大街上背着我做的那些工艺品到处走,想想就沧桑。”
“记得,后来那些工艺品都被你车间的王工,那个女的,给收走了吧,她爸爸好像是大老板,挺有钱的。”
“对,幸亏王姐,要不我那阵子不开工资真的要挨饿了。”
“王姐现在在哪呢,没消息了。”
“在汽车厂,干的可好了,当上科长了,在汽车厂那边买了个大房子,两层楼一千多平米,我回来就住她家里,你这个房子多大,看着也挺大的。”
“这不小鲁买的,160平米。”
“你把房子租出去一半,你住80够了,剩下的80平米分成两户出租,收来的房租够你吃喝了。”
“嗯,我想想,这是个办法。”
王晓云又问起了王素红的事,庄汉尘就讲了在上海的经过,讲到伤心处庄汉尘又崩溃地大哭,王晓云也哭起来,抱着庄汉尘安慰他,王晓云说当时刚来工厂的时候,她很喜欢庄汉尘,但庄汉尘太老实,不主动,后来小鲁疯狂地追她,她就感觉庄汉尘不喜欢她,后来她就渐渐地喜欢上了小鲁,庄汉尘明白了,自己的老毛病又一次让自己错过了心爱的人,当时自己主动一些大胆一些,王晓云就是自己的。
“我当时看出来了你喜欢我的,但那时候小鲁已经在疯狂地追我,我真后悔没嫁给你,如果嫁给你就不会有这样的结果,你知道吗,我为小鲁打掉了七个孩子,中间的三次是你给打的,你到上海后我又打过两次,我知道你弄的好不损伤子宫,但在医院打的四次肯定是损伤到了,那么痛不损伤子宫才怪,正是这种损伤才导致了这个孩子的发育障碍,落下了病根。”
“唉,过去的就别想了,还是多想想怎样过以后的日子吧。”
中午了,庄汉尘想好好给她娘俩做点好吃的,就出去买菜,王晓云给他钱他没要,出门到小区外边转了一会发现一个菜场,买回来两大包蔬菜鱼肉,回来做了一顿丰盛的午餐,王晓云吃的很开心,她说好久没吃到这么好吃的菜了,孩子也喜欢吃,两个人都吃了好多。
午饭后庄汉尘又帮王晓云打扫房间,160平米的房子太大了,打扫起来也费劲,王晓云一个劲地让庄汉尘歇着,但庄汉尘看看这也脏那也脏,就是停不下来,下午四点多了才打扫完,把这个大房子打扫的一尘不染整整齐齐。
庄汉尘又给她俩做了晚餐,怕王姐等她吃晚饭就着急回去,刚转身要走,王晓云突然在身后抱住他说,“小庄,你别走了好不,我想嫁给你,你别去上海了吧,就住这里,咱们一起过日子,好好过日子,我会照顾好你,你别走了吧,小庄。”
庄汉尘转过身,看到王晓云满脸都是泪水,伸手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然后抱住她,“晓云,我,我现在脑子里装的都是王素红,暂时无法抹掉了,你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再想想好不好,不过我会一直照顾你和孩子的,好不好?”
王晓云点点头,慢慢松开他,踮起脚尖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那你回去吧,记得常联系,我带孩子不方便,就不送你了。”
庄汉尘走了,脑子里很乱,想着刚才发生的事,他感觉有些对不起王晓云,以前王晓云为了帮自己卖工艺品,大热天在马路上奔走,还遭人白眼,自己却没帮上她什么,让她蒙受这么大的苦难,自己当时为啥不多劝劝小鲁避孕,为啥不劝王晓云用避孕药,一切都过去了,只能用以后来弥补,要好好查查她女儿的病,帮她照顾好孩子,度过这次难关。
距离回上海的日子还剩一天了,王姐白天要去上班,庄汉尘一个人在王姐的大房子里到处闲逛,保姆们看到他就毕恭毕敬地停下手里的活立正站在旁边,口里说“先生好”,不敢再多说一句话,等庄汉尘走远了才敢继续干自己的活。
待着无聊想上街再逛逛,他发现这边的药很便宜还品种多,而且药店非常多,就出去找药店逛,到下午回来的时候买回来一箱子药,都是注射剂,有张姐和她女儿用的,林小娟用的,小刘用的,还有张姐的好姐妹用的和林小娟的姐妹们常用的药物。
王姐下班回来带回来好多好吃的东西,燕窝鱼刺,海参老龟,还有长白山的林蛙,她说是在她爸的酒店厨房里拿的,保姆小清是厨艺高手,很快就烧好了大餐,王姐说要在泳池边吃集体晚宴,庄汉尘和王姐一桌,七个保姆分坐三桌,围着泳池就开席了。
王姐打开两瓶法国红酒,给庄汉尘和自己倒了一杯,又给保姆们一一倒满,大家说说笑笑开始喝酒吃菜,喝到兴奋处保姆们也不再拘束了,几个保姆开始搂着王姐脖子说她漂亮叫她妹妹,还有几个保姆也不叫庄汉尘先生了改口叫大哥,小妍抱着庄汉尘迷迷糊糊地说要嫁给他,小玉喝得满脸通红,过来劝庄汉尘让他娶了王姐,说王姐很喜欢他,娶了之后她要侍候他俩一辈子。
听到保姆们都叫王姐妹妹,王姐吓唬她们说再叫就让先生给她们打针,小玉马上不敢叫了,小清却说不怕打针,她说打针并没有那么疼,小玉反驳她,她俩就争执起来,王姐说你俩再争吵就都打针,她俩就不敢再吵了,要散席的时候王姐宣布,“大家都听好了啊,先生买的注射器和药水都没用完,一会给每人都打一针,我自己也打,先生有打针不疼的方法,让大家都体验一次不疼的打针,享受的打针,都要参加啊,谁都不许逃,逃跑的要罚三针。”
王姐说完,喧闹的宴会马上安静了,姑娘们瞪大了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晌没人说话,“都怎么了,看把你们吓的,先生用不疼的方法打针,不疼啥意思知道不,就是一定不会让你觉得疼,先生就有这个本领,大家一会都享受一次,算是姐姐赏你们的,打营养针,打了对身体好。”
大家情绪缓和了一些,一起动手把残羹剩饭收拾干净,各自休息了一会就开始集合打针,还剩八个30毫升的大针管,庄汉尘吸了维生素和盐水,把八个针管都装满,药水也基本上用完了。
王姐第一个打针,她右腿跪在椅子上,左腿支在地上,扶着椅子靠背,露出臀部,小玉怕她站不稳过来扶着她,别的保姆在旁边看着,小茜握着王姐的手告诉她,要是疼了就紧紧抓她的手,咬她胳膊也行,小妍准备好了干毛巾,准备给王姐擦汗,打针开始了,庄汉尘采用不疼的方法打针,快进针慢推药,按揉臀下侧,又按摩肛内,打了十多分钟把药水都推了进去,王姐泰然自若地笑着和大家说话,一点没有痛苦的表情,大家渐渐地都放下心来,接着保姆们就一个个学着王姐的姿势打针,小玉最后一个打,她发现这次打针一点都不疼,惊喜地告诉王姐,说她再不怕打针了,王姐说等你再皮了罚一次打针试试,小玉明白其中的道理就再不敢乱说了。
打完针已经晚上十点了,大家嬉笑着都回屋休息,王姐带着庄汉尘也回到卧室,王姐又想出来一种新的姿势给庄汉尘,经过这几天和王姐的亲昵,他还是感觉自己不喜欢王姐,只是像木头一样地配合王姐,这一切当然王姐也知道,她并不在意庄汉尘是不是喜欢自己,只要庄汉尘配合她就开心,爱过之后就抱着庄汉尘睡觉,熟睡了还要把庄汉尘的手放在自己胸前。
回上海的火车是下午三点开,王姐说下午太早了自己不回来送庄汉尘了,就嘱咐小玉送庄汉尘,下午两点的时候小玉打车把庄汉尘送到火车站,帮他提着箱子一直送到检票口,庄汉尘已经提着箱子背着包裹检票进站了,小玉在后边喊,“先生,下次来长春教我打针啊,一定教我啊。”
庄汉尘回身答应着,向她摆手告别,然后踏上了回上海的火车。
新的公司确实很好,老板是香港人,在香港开了个机械公司专门做半导体设备,因为国内经济发展好,就在上海开了个分公司,指派自己的一个老同学当总经理,其余人员都是在上海招聘的,老板的同学总经理不懂技术,所以只是监督这边的人员工作,真正指挥这边公司运作的是招聘来的技术经理,庄汉尘感觉他人很好,和气又专业,技术上能拿的起来,尤其是英文好,和香港那边总公司交流都是使用英文,这个公司有好几个博士,还有硕士,庄汉尘这个本科生是学历最低的。
半导体设备以前庄汉尘没接触过,进公司后就拼命学习,一个月后就掌握了半导体设备的独特结构特点,接着技术经理就交给他一项重要任务,是开发一种新的半导体设备。
新到一个公司难免会遇到各种不懂的问题,庄汉尘努力去学,三个月后把这台新设备做了出来,公司上下都马上对庄汉尘另眼相看,之后公司的重要设计任务都交给庄汉尘去做,半年后庄汉尘又一次变成了公司的技术骨干。
公司离住处很远,本来想在公司附近买个房子,但这几个月自己又在做蚯蚓式肠镜,还有王素红塑像,还有给王姐做个新的打针痛的打针机,还有放在泳池里的按摩鱼,还在给王晓云的女儿做一个走路练习器,这些东西占用了庄汉尘全部的业余时间,走在上下班的路上他都在想这些东西,更重要的是做这些东西又把他这几个月的工资花的精光,银行存款又被花掉了一些。
一个周日王艺芳约他去打针,她约打针一直是在一个公园里,那个公园植物很多但游人很少,所以隐蔽性好不易被人发现,他俩就在灌木丛遮蔽处的一个长椅上打针。
王艺芳的祛斑药没起到作用,那次打在斑点下边的药水没把斑点祛除掉,庄汉尘查到的资料和自己的分析认为去除斑点用外用的方法效果好,就是把斑点的色素用物理化学的方法祛除然后让皮肤慢慢自己修复,庄汉尘要给她做一台祛除机器,王艺芳觉得太麻烦庄汉尘就没答应,况且是长在屁股上的斑点,不去除也无所谓,这次她要打的是黄体酮,是她在医院开出来的药,感觉医院打的疼,就找庄汉尘给打。
打完针王艺芳又劝庄汉尘赶紧买房子,说房子肯定要涨价了,已经有迹象表明房价开始变动了,让庄汉尘最近一两个月就赶紧买下来,庄汉尘也着急想买,辞别了王艺芳就骑车到单位附近找房子,靠近单位的太贵,往远处走房子渐渐变的便宜,到了距离单位15公里远的地方,这里已经是郊外了,有许多农民的房子和田地,这里的楼房价格和现在的住处价格差不多,就决定在这里买,找了个中介,带他去看房子,一会功夫就看了三套,庄汉尘选了一处靠近公园的房子,价格也不高,就和中介定了下来,中介很好说话,答应给他留着房子不用付定金。
又是一个周日到了,庄汉尘等来打针的人都走了,下午两点出发,骑车去找中介联系房东,三个人一起到房产交易中心把房子过户了,房款通过银行卡转到了房东的卡里,中介费通过银行卡转到了中介的账户里,房子像买菜似的就买了下来,中介告诉他产证再过两周才能取到,房东说房子现在空着,他可以搬进去住了,把钥匙给了他。
这回真的要搬家了,庄汉尘通知了所有能通知到的人,这两周来打针的又增多了起来,林小娟还带过来六七个姐妹做人流,老中医配了两三千块钱的药,小刘带着母亲也来打针,张姐带着女儿,还带过来几个姐妹一起打针。
周日的黄昏,打针的人都散了,庄汉尘收拾东西,叫了一辆卡车,天黑了,所有的东西都装上卡车,满满的一车家当,经过一小时多的奔驰,晚上十点多终于到了新家,卸车后庄汉尘实在没有力气把东西搬到楼上,就带着行李上楼,在地板上睡了一宿,东西都堆在楼下。
第二天早上起来下楼查看,发现东西被人翻动过,也不知道少了啥,赶紧报警,警察来了看了一圈说,“都是小家当哈,没多少钱吧,东西太少没法立案,你先自己找找,下次当心啊,东西要看好。”然后开着警车走了,庄汉尘心里很堵,恨自己为啥要上楼睡觉,在下边睡不是也挺好,只能赶紧往楼上搬东西,但上班的时间到了,为了防止再丢东西,他打电话请了假,就一趟趟往楼上搬,东西太多了,全部搬完已经是日暮黄昏,经过清点,发现丢了三箱书籍,是以前学过的那些机械教材,还有后来学的医学书籍,干活用的好多电动工具都丢了,经过整理物品发现以前画的王素红画像也丢了,还有长春带过来的打针机,新买的那台小机床丢了一个尾座和一个台钳,庄汉尘突然紧张起来,瞬间感觉手脚冰冷,因为他想起来有一绺王素红的头发夹在一个衣服包里,他急火火地找那个包裹,把东西又翻了一遍,终于在物品底部发现了那个包裹,里面是王素红常穿的红外套,外套的衣兜里是个纸袋,纸袋里是塑料袋,里面是王素红的一绺头发,庄汉尘紧紧把装在塑料袋里的那一绺黑色的长发捂在胸口,泪水奔涌出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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