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墙的那边
豆逗
眼睛闭上,仿佛回到了和外婆一起生活过的那个小院子,院墙是用一块块石头垒成的,长年累月,墙上的石头儿的边儿都变成了毫无棱角的圆边儿,摸起来沙沙的。院子里,有大窑儿,小窑儿,大窑儿里,还有外婆还带着她的一窝儿娃娃们住过的双堂儿。外婆带着我住的时候,姨姨舅舅们都已搬出去独立成院儿,只有外婆外公和我住在那个干净的小院子里。一年四季,外公都从坡底下挑水,春天,外婆引着我去山里或者河边采野蘑菇,在铜勺里一炸一炒,那个香。夏天,在清风里去摘黑的发亮的野葡萄,顺便等着种在院子外那一墙角儿西米成熟。入冬,等着麻雀来啄食窗户纸上的面然,外婆轻轻踩着家里水瓮盖到窗边,猛地一伸手,抓回一只麻雀儿!在那时的我看来是多么神奇,现在都好像能听到那只麻雀脚背系着红绳在鞋兜子里扑棱棱的声音。
有一年,外婆院子的墙那边来了修桥的一帮人,每天好像都蒸大馍馍,有黄笊篱那么大,印象中又大又黄,现在想来,应该是碱大了。包子是白白的,没馍馍那么大。馍馍,或者包子,每次都被一个伯伯从墙那边递过来,一般都是两个,伯伯顺便把门的钥匙也交给外婆,做工回来再取走。外婆每次都说不用给了,我们家刚蒸。那浅黄又大的馍馍,那馍馍的味道,仿佛现在都能想起来。后来,青色的桥修起来了,庄里人再也不用踩着涅石过河了,工人们都走了。他们从哪来?菜地卯?寇寨子?新庄子?这几个都是外婆家川畔村临近的几个村子。前几年,我还可以问一问外婆,那些工人从哪来的?
可惜,已经没有机会问了,外公走了十年,外婆也去了另外一个世界,那个小院从此便荒了,野草丛生,野葡萄没有人摘,野西米再也没有人炒了。我再也无从知道那些包子馍馍和每天那串钥匙是谁递过来的,成了一个谜,永远留在我的记忆里。
一个个影像,遥远而又清晰的在记忆深处,从不记得自己的样子,却记得周围的人们和周围的环境,那时候的风,那时候的黄土路,那时候的每个弯弯道道。满树的杏花,绿叶里冒出的小杏子,柳树梢上的微风,冬天里水瓮里那一块块冰。
史铁生先生说,“一个人长大了若不能怀恋自己的童年的痴拙,若不能漠然长思后仍耿耿于怀孩提时光的往事,当是莫大的缺憾。”记忆与现在,若即若离,千丝万缕,现在,仿佛和印象中的童年浸在一起,眼前,仿佛出现了清清浅浅的溪流,穿着美丽花裙的各色昆虫。
我想,一个孩子,感受过什么是清风,什么是红叶,什么是秋霜,什么是冬雪,应该是幸福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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