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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头的故事

石头的故事

作者: 奔跑的鳄鱼 | 来源:发表于2023-10-05 20:08 被阅读0次

    大伯说如果能天天有玉米糁子粥就咸菜,等他老了连棺材都不要。当时听他说这句话时就有点困惑,玉米糁子粥和咸菜究竟哪一个是重点?我问大伯如果这两者中只能选一个,该选哪一个呢?大伯笑呵呵地说当然是咸菜,是你大婶腌制的咸菜,至于粥嘛,可以是玉米糁子也可以是大麦糁子粥,大米粥当然也可以。

    大婶腌制的咸菜是出了名的好吃,特点是清香脆鲜,她的咸菜不仅仅是自家吃,还是城里亲戚的最爱,用现在的流行的话讲,大婶腌制的咸菜是她们家的一张社交名片。有一次在同学家玩耍,恰好大婶在腌制咸菜,我就问大婶为什么她腌制的咸菜好吃,大家都喜欢。大婶说这是她不告诉别人秘密,不过既然小大爷问了,就不隐瞒,是那块大石头功劳。因为我比同学长一辈,他们全家都称我为小大爷,开始还有点不习惯,后来习以为常安心地做起了同学的大爷。读初中时我和同学在一个班,有一次他犯了错误,班主任周老师要求同学回去带家长过来,同学说父母可能不在家,问老师带大爷行不行?老师说可以,他就把我骗到老师的办公室,对老师说我就是他大爷,把老师气得不行。前几年初中同学聚会时周老师还提起这件事,说同学在读书时实在调皮。

    同学家的屋檐下有一块黑色的石头,像个黑色的大饼,约有筛米的筛子那么大,估计有个两百斤左右。腌咸菜有一道工序,那就是用力把咸菜中的水给压出来。别人家都是将粗木棍或者竹杆的一头拴在木登上,把装有咸菜布袋夹在竹杆和木登之间,在竹杆或木棍的另一端施加力。学了初中物理之后才知道这是利用的杠杆原理,使施加的力放大,这样可以把咸菜中的水压出来。不过大婶腌咸菜和别人不一样,她是把咸菜装入布袋之后,就招呼家里没尾巴的牛(我们这里戏称小伙子为没尾巴的牛)把那块大黑石抬起放到布袋了,一天一夜之后再把石头抬下来,既可以把咸菜里的水份挤干,又不破坏菜里的结构,所以大婶腌制的咸菜就特别好吃。

    在那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那块大黑石的使命就是压咸菜,帮大婶把咸菜压干就是这块大黑石的全部价值。因为有这个价值,所以大伯家建新房子搬家都没有把它落下,跟着到了新宅。也因为只有压咸菜的作用,所以这块大黑石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屋外,任凭风吹雨打,也没有人去珍惜它。

    同学考上了中国矿业大学,学的是采矿工程,所以对矿石有了一定的了解。有一年他奶奶腌咸菜时我刚在他家侃大山下象棋,大婶就叫我们俩个帮忙抬那块大黑石,抬完之后我们接着下棋。下着下着同学突然停下,跑到院子里端详起那块石头,是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然后又拿来菜刀用刀背在石头上敲了又敲。最后说这石头不一般,应该是块好石头。他奶奶说不管是什么石头,先把这咸菜腌好再说。

    后来就再也没有在他家院子里见过那块大石头,同学说是学校的老师把这块石头带走了,放在矿大的陈列室里供同学们参观研究。不过也有人说那块石头老值钱了,被同学卖了,在北京换了一套价值一百多万的房子,那是上个世纪九十代中期的事情,北京的房价也不过二千多一平米。不知哪个说法是真的,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同学毕业之后能够进入冶金工业部工作与那块石头有关系。尽管冶金工业部后来变成了冶金工业局再后来并入国家经贸委,但同学手中的权力却越来越大,就跟人民的名义中那个赵德汉似的。

    他被双规的消息传到家乡时,他奶奶也就是我大婶是哭倒在地,说是那块压咸菜的石头害了她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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