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

一条蜿蜒的泥巴碎石路上，此时日正天中，周围多山，皆是小山，路两旁乱石杂草丛生。

一人一马正缓缓徐行，人是少年，马是红马。红马似通人性，不时看看与肩同行的少年。

转过几处小山，踏碎几道河流，远方山青树绿，半空无一云朵。

走到一处草地，少年把缰绳解下放进背包，抚着马鬃说：“红娘，乖乖在这吃草，我去挖点东西就回来，不准乱跑啊！”

红马温顺的低头吃草，少年取出背包里面的镰刀，在旁边一棵松树上砍了一根齐腰长的树枝就向远处走去。 红娘抬头看少年走远了又低下头继续吃草，吃了几嘴又仰起头，前蹄在草地上嗒嗒的刨着，显得十分焦躁不安。

这时候少年已经走到了一块大石头旁边，用树枝打了打周围的野草，看见没有什么才蹲在地上，扒开一处草丛，泥地上有一个很小的泥洞。 少年握把树枝放在一边，右手握紧镰刀就开始挖那个泥洞，挖累了就坐下来歇口气，喝点水。

周围的泥土越堆越多，面前的土坑越来越大。 突然少年一下子站了起来，蹬蹬蹬后退三步，左手赶紧去抓树枝。

仔细看时，只看见一米多深的土坑里正有一条鳞光闪闪的黑尾巴在缓慢移动。 少年把树枝换在右手，伸进土坑扒着覆在黑尾巴上的泥土，扒了几下却不小心碰到了黑尾巴。

那尾巴动了几下，泥土里面突然钻出一个黑幽幽的蛇头来，双目寒光闪闪的盯着少年，分叉的舌头在三角嘴里来来回回。 虽然是大热的天，少年浑身也起了一阵鸡皮疙瘩，额头上的汗珠变得冰凉。 少年内心害怕，手上动作却是毫不迟疑，一树枝就向黑蛇的头打去。树枝还没着地，黑蛇已经迅速躲开了，作势就要爬出土坑来。少年哪里敢让它爬出来，只顾拼命的护住整个坑口。

打了一会儿，黑蛇也不动了，在土坑中间蜷缩成一团，脖子高高仰起，死死盯着少年的举动。 少年这时候才看清楚，这条黑蛇虽然很长，但是很细，这才放下心来。

胆子大了点，少年也就冷静了很多，左手镰刀往蛇头扔去，黑蛇见镰刀飞来，只好迅速往一旁闪躲。黑蛇刚往旁边爬去，脖子已经被少年右手的树枝叉住，黑蛇身子扭了几扭，全蜷在了树枝上。

少年不顾大颗滚落的汗珠，爬进坑去，左手掐住黑蛇脖子，右手放下树枝拿住蛇尾巴抖了数下。见蛇不动了便使劲捏开蛇嘴，掰断了黑蛇两颗尖牙，爬出土坑，抽出右手从背包拿出一个小麻袋把蛇放进去，捆紧。 捡回镰刀，背上背包，一手提着麻袋，一手用衣袖擦着汗水往回走。

回到红娘吃草的地方，少年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躺在草地上休息，很快就睡着了。 不一会儿，麻袋又开始躁动，少年却毫无知觉，只有红娘在一旁嗒嗒的踏着马蹄。 少年正睡得沉，突然觉得大腿针扎一样疼了一下，还没睁开眼，手腕又疼了一下。

待少年挣扎起来，黑蛇已经爬远了！ 少年飞快的爬上马背，显得已经有些虚弱，呼吸急促的对红娘说：“红娘，快回家。” 红娘刚跑了几步，少年伏在马背上摇摇欲坠，已经没有了力气去抓鬃毛，红娘只得慢慢的走，眼里已经有泪光在闪烁了。

红娘走了一个多小时，远处才显出一个山中盆地，房屋田舍历历在目，此时马背上的少年已经奄奄一息。 红娘又驮着少年走了十几分钟，才进了盆地。路边已经有几处房屋，红娘突然开始嘶鸣起来，马嘶声直让听者落泪。 村里的一些老人一听到红娘的嘶声就知道出大事了，赶紧放下正在做的事情往村口方向赶去。

不一会儿村口就聚集了一半以上的村民，这时候少年整个脸的已经乌青了，一个老人上去探了探鼻吸，摇摇头说：“这个娃儿死了。” 不一会儿远处传来了妇女嚎哭的声音，一个中年男子脸色苍白双眼无神的走到红娘旁边，呆呆的看着，几个老人劝说男子：“先把娃儿背回家去。”

男子嘴中呢喃：“都怪我让你给我找蛇，早点晓得会这样，我痛死了还要好点，呜呜……”

一个中气很足，威严十足的老者愤怒的说：“吴强，现在说什么都没用，赶紧回家去准备后事。”

接着吩咐几个年轻人把红娘背上的少年抱下来，一个年轻人背了，向吴强家走去。

一年后的一天半夜，睡梦中的吴强被红娘的嘶声惊醒后，打着手电到了马圈。 只见马尾巴下面一个婴儿正在嘀哭，双眼紧闭，身上没着一物，血血迹还没干，吴强赶紧把老婆叫起来，从红娘屁股后面抱走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