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阴天、雨水般的酸味,还有那空岛般被远远推迟在海平面尽头的积云。使我又回到童年时代的某个黄昏,和母亲一同凝望过的海。
那或许是我一生中最靠近死亡的时刻。
黄昏离开,海潮退尽,我们又若无其事地活了下来。”
作为一从海里幸存的人,作者也踏上了一条孤独之旅,顺着“洋流”的方向,从一个海港漂流到另一个海港,没有尽头,没有依靠。
这种伤痛难来自于亲情的失散。这种失散到底是哪里开始的呢?是从母亲的在婚姻中积累的怨愤,还是父亲的负债后不负责任的出逃,亦或是不慎怀孕的妹妹身上?这是不是也是作者回避家庭的原因,她害怕回到那种一直试图逃离的关系中,旧有的创伤就会很容易再次被撕开?
作者的童年被母亲关在了那个只有一台电视机和录机的房间里,从此后,母亲“像天气一样地自童年时代的某一天便以那房间的某种意象笼罩了我”,之后,这个房间就成了作者的命运,这种无法违抗的命运,竟然让作者开始憎恨母亲。
母亲笑着说:“跳下去,可以变成鱼,游到很远的地方的鱼。”在父母的婚姻里,母亲扮演的是一个怎么样的角色呢?
在作者的眼中,就是这样的吧:
“母亲与父亲不快乐的婚姻苟延残喘地维系着。有时像是藤蔓般地对我伸展过来,我举起手中的武器向它挥斩过去,它们杰克魔豆般的根茎拦腰断裂;然而,就像水沟里被切断了尾巴还会再长出来的腔肠动物一般,它们总是很快长出头来。”
母亲是作者无法摆脱梦魇。于是,作者带着她无法摆脱的禁锢,把自己圈禁在自己的房子里,封闭起来,过着“日夜颠倒”的生活。在作者的文字中最常见的字眼就是“洞穴”,作者常常把自己塞到各种洞穴中,可能是自己租住的房子,可能是上课的教室,亦或是图书馆的某个格子里。就这样,过着“什么都没有的生活”。
隐隐能听到,母亲在黑暗中在说,你不过是海鱼变成的怪物罢了。
父亲是什么时候离开的?记得比较清楚的就是,他欠债逃走后,母亲被追债人的炸弹吓到只能“安眠药”助眠。
作者和父亲的结束,可能是从父亲无法给作者解释那道数学题开始,亦或是父亲来到台北后以“同事丧妻”包奠仪用骗走几千块钱开始,父亲在作者的小说里以各种各样的形式出现,却让作者渐渐忘记了父亲真正的脸孔,父亲终于成为了作者小说里的人。
“我与父亲,就像大学城里随处可见的亲父与儿女,对坐在同一张餐桌的两侧,仿佛对弈。”
“姐姐,我肚子里也有霾一样的东西吗?”“姐姐,我要嫁了。”作者浮现出母亲的笔记—— 深蓝色墨水笔,硕大,粗重,像是骨骼,又像是骨骼长出了肉—— 上面写着,妹妹是意外生下来的孩子。来信简单寒暄后,竟然发现,没有任何言语。
毕业后就失散了的A,成为了作者皮肤里半透明的一颗化石,成为她永远携带在掌中的痣,还有同病相怜的O,再也不会出现在那个地下道的S,失去了这一切,作者仿佛站在一个重新开始布置的房间—— 其实,所有的时间都可以布置成你想要的样子,只要你愿意。
于是,作者一个人旅行。黄昏离开,天亮回来。
于是,作者一个人梦魇。在梦中窒息,在梦中醒来。
于是,作者一个人逃离。关上屋门,关上心门。
读言叔夏的文字,字里行间,都是童年的创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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