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停下来读书,此篇读书感就当是对自己从思维到人生的自省,大致分两部分,一部分与书有关,一部分与自己的不足有关。
深受感动与鼓舞
一:家人
一家人和和美美,互相牵挂,尽管岁月流逝,仍心态年轻,像小时候一般淘气亲昵。
阿圆得意地说:“当场拿获!!”锺书把自己缩得不能再小,紧闭着眼睛说:“我不在这里!”他笑得都站不直了。我隔着他的肚皮,也能看到他肚子里翻滚的笑浪。
难以想象这是在钱老耄耋之年,而钱瑗也已步入中年的时候发生的事,这种淘气和亲昵没有被时光淹没。
他发愿说:“从今以后,咱们只有死别,不再生离。”
动荡年代,枪火与政权纷乱不休,一家人离散时挂念,相聚时分外珍惜。钱老如此一代大师,私下如此重情念情,从今往后我们没有生离,只有死别。
这种琐琐碎碎的事,我们称为“石子”,比作潮退潮落滞留海滩上的石子。我们偶然出门一天半天,或阿瑗出差十天八天,回家必带回大把小把的“石子”,相聚时搬出来观赏玩弄。平时家居琐琐碎碎,如今也都成了“石子”。
亲情从没有因为距离和工作冲淡或消弭,他们心上有家人,仍旧会想把生命里的每分每刻记录下来,同你们分享。潮涨潮落,石子带我诉说心意。
阿瑗是我生平杰作,锺书认为“可造之材”,我公公心目中的“读书种子”。她上高中学背粪桶,大学下乡下厂,毕业后又下放“四清”,九蒸九焙,却始终只是一粒种子,只发了一点芽芽。做父母的,心上不能舒坦。
钱瑗的优秀与坚韧有目共睹,她是厉害的。然而在父母眼里,她仍是那个才露一点芽芽的圆圆头,仍然心疼她,想保护她。父母对儿女的怜惜怜爱之前,令人感动。
我清醒地看到以前当作“我们家”的寓所,只是旅途上的客栈而已。家在哪里,我不知道。我还在寻觅归途。
以前是我们仨的时候,我们家是我们家。现在独留我一人,就变成了停歇的客栈。先生说还在寻觅归途,只怕是驾鹤西去时,到有他们仨的地方,才是家。
二:爱人
我们玩着学做饭,很开心。锺书吃得饱了,也很开心。他用浓墨给我开花脸,就是在这段时期,也是他开心的表现。他却作诗,忧卿烟火熏颜色,欲觅仙人辟穀方。
一起笨笨拙拙地煮肉炖汤,一点点探索。
我们每天都出门走走,我们爱说“探险”去。早饭后,我们得出门散散步,让老金妻女收拾房间。晚饭前,我们的散步是养心散步,走得慢,玩得多。两种散步都带“探险”性质,因为我们总挑不认识的地方走,随处有所发现。
牵着你的手,慢悠悠地在异国散步探险,为惊奇所惊奇,为惊喜所惊喜,发现从未踏入的世界。
我像林黛玉一般小心眼,问是单给我一人,还是别人都有。他们说,单给我一人的。我就特别宝贝。
杨老师也会像小女孩一样,对独给自己的礼物宝贝得很。现在黛玉荷包梗热度不减,原来早些就有杨老师也曾引这话逗趣。
锺书几次对我说,我教你作诗。我总认真说:“我不是诗人的料。”我做学生时期,课卷上作诗总得好评,但那是真正的“押韵而已”。我爱读诗,中文诗、西文诗都喜欢,也喜欢和他一起谈诗论诗。
两人志趣相投,在异国一起求学,文革受难时在逼仄的小房子做各自的工作,一起谈诗,一起读书。这才是爱情最积极的样子。
我只记得前一晚下船时,锺书强睁着眼睛招待我;我说:“你倦了,闭上眼,睡吧。”他说:“绛,好好里(即‘好生过’)。”我有没有说“明天见”呢?
伴君半生,终有一别。斯人已去,不胜悲痛。
三:为人
关于阅读:
我们的阅读面很广。所以“人心惶惶”时,我们并不惶惶然。
以前就听过杨绛先生类似的想法"你的问题是想的太多,读书太少"。当你阅读面到一定范围是,许多留言不攻自破,怎么做都有底气。
关于小人:
“不要愁,他也未必能随心。”锺书的话没错。这句话,为我增添了几分智慧。
别人背后捅你刀子,好像是只你一人受伤,其实那人也未必随心。这个想法倒是很宽慰人。
关于同化与妥协:
不过我们都很妥协,他们把毛巾随手一搭,我就重新搭搭整齐。我不严格要求,他们也不公然反抗。
妥协实为相处之道,批评别人的生活方式或思想观念,并且强迫其与我同化。是及其没用又冷漠的。
关于知己与名声:
“嘤其鸣兮,求其友声。”友声可远在千里之外,可远在数十百年之后。锺书是坐冷板凳的,他的学问也是冷门。他曾和我说:“有名气就是多些不相知的人。”我们希望有几个知己,不求有名有声。
千秋万载后,谁知功与名。知己老友对,传琅琅笑声。
关于体态与心态:
锺书脚力渐渐恢复,工作之余,常和我同到日坛公园散步。我们仍称“探险”。因为我们在一起,随处都能探索到新奇的事。我们还像年轻时那么兴致好,对什么都有兴趣。
岁月悠悠,衰微只及皮肤。热忱退却,颓唐必至灵魂。可贵的不是年轻的体态,而是年轻的心态。
关于待人接物:
我们读书,总是从一本书的最高境界来欣赏和品评。我们使用绳子,总是从最薄弱的一段来断定绳子的质量。坐冷板凳的书呆子,待人不妨像读书般读;政治家或企业家等也许得把人当作绳子使用。锺书待乔木同志是把他当书读。
看书高看,用绳低估。待人又该如何,夫妻二人认为,对的人要把他当书读。
关于静心:
锺书的小说改为电视剧,他一下子变成了名人。许多人慕名从远地来,要求一睹钱锺书的风采。他不愿做动物园里的稀奇怪兽,我只好守住门为他挡客。
多少人追求的名扬四海,钱老却只觉得太吵太闹,将这种行为看成人逗弄追随动物园儿里的怪兽。可见其真爱静,爱独,爱自己一方世界,爱平平淡淡的心安。
关于旅行游玩:
看动物吃东西很有趣。狮子喂肉之前,得把同笼的分开,因为狮子见了肉就不顾夫妻情分。猪类动物吃花生,连皮带壳;熊吐出壳带皮吃;猴子剥了壳还捻去皮。可是大象食肠粗,饲养员喂大象,大团的粮食、整只的苹果、整条的萝卜、连皮的香蕉,都一口吞之。可是它自己进食却很精细;吃稻草,先从大捆稻草中拈出一小束,拍打干净,筑筑整齐,才送入口中。我们断不定最聪明的是灵活的猴子还是笨重的大象。我们爱大象。
以前的游玩相比较现在而言才真正是"探索探险",不是现在摆拍打卡,吃吃喝喝,固然也有乐趣,但却没什么意义。这样细细地观察,得出探究,是很有意思,也很有成就感的。
关于狂傲与成就:
一个人二十不狂没志气,三十犹狂是无识妄人。
关于少年感与新奇感:
他初到牛津,就吻了牛津的地,磕掉大半个门牙。
热切欢喜,还有少年人的活泼
关于生活的浪漫:
饭后我从小提包里找出一枚别针,别在手袖上,我往常叫自己记住什么事,就在衣袖上别一枚别针,很有提醒的作用。
现在我们用备忘录,规规整整又冷冰冰的现代科技。我小时候幼幼稚稚的,好用笔在手心手背上写。老一辈们,有他们的备忘方式——在袖口别上一个小别针,想想都觉得浪漫又可爱。
关于背诗与填字:
我们也常常一同背诗。我们发现,我们如果同把某一字忘了,左凑右凑凑不上,那个字准是全诗最欠妥帖的字;妥帖的字有黏性,忘不了。那段时候我们很快活,好像自己打出了一个天地。
关于别的一点点:
a China baby”(一个中国娃娃),也可解作“a china baby”(一个瓷娃娃)。
好妙的双关。
反省自己的不足
一:
画面联想力不足,对书中描写的场景感知太薄弱,影响观感,长此以往,整个想象力都会枯竭。
好的想象力都以丰富的画面储备为基础。适当观看电影,赏析照片或画,都能扩大储备,便于展开想象。
二:
同类关联力需注意。读懂一句话是无趣的,将前后上下关联互通读懂一本书才有成就感。读懂一本书是无趣的,将看过的书电影等等典故联合起来,扩大对一个想法观点的了解面,才是有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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