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浏览新闻,看到了陕西某企业高管家暴妻子的视频,男子的巴掌如雨点般落下,女子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孩子在一旁撕心裂肺地哭喊,女子挨着打还安慰宝宝“别怕”,看得我是又惊又怒又气又心疼。其实我在童年少年时代也长期遭受家暴,所以对这名女子的痛苦、对孩子的害怕特别感同身受。
现在想想这段本以为已经放下的经历,我的心情还是久久不能平静,那段日子虽然已经远去,估计还是深深烙在我心中,在我剩下的生命里,只要再看到类似的消息,这份痛苦和愤怒便会重新袭上心头——这便是我的母亲给我最长久的馈赠。
没错,让我从记事起便遭受长达十几年家暴的罪魁祸首,便是我的亲妈。从我有记忆开始,她稍不如意,便会对我疯狂输出,当然是用巴掌和拳头。大约四五岁那年,是我记得自己遭受她毒打最早的时间。具体是为什么被她毒打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某个夏天的清晨,我坐在门坎上,我已经跟她和好了,在跟她说话,我那时还不会恨她。只是看着自己从短裤里露出来的两条腿,心里纳闷,因为两条大腿的内侧全是一块又一块血紫的痕迹——那是我第一次记得她打我,可能是前一天掐或扭的,我不记得我是怎么惹了她或是她为什么对我动气,我只记得自己腿上的痕迹,而且已经跟她和好了。
被家暴的记忆从那以后就一直贯穿我的成长。饭桌上插了句嘴,她的筷子头便狠狠敲到头上,她手劲很大,每次也是真的使了力气,我总是揉着肿痛的那块头部,眼里泛着泪花,心里无比痛恨,又不敢流露出来。哦,有时忍不了,也会直接怼回去。那势必便会迎来一场暴打。她会先来两个耳刮子,趁我们晕头转向,把我和我姐拖到屋里,摁在地上开打。有时用笤帚直接抡,有时用腰带抽,有时直接骑在身上或掐或扭。开始时,我俩各挨各的打,她打完这个就去打另一个,跳着打,站着打,唾沫横飞地骂,扯着嗓子叫。我俩木木地挨打,谁也不知道反抗。继父在旁边的屋子叹气,他不敢过来,也怕声响太大会被邻居围观——丢人。
后来,我俩长了三四岁,突然开始护着对方了。我挨打她护着我,她挨打我护着她。我俩哭着互相保护,挡着彼此替对方挨打,还是从没想过反抗。继父还是继续叹气,然后出门。我的妈打累了,尽兴了,自然就停了。
十五岁那年,也是我上高中的前一年,我突然觉醒。那次不知因为什么事,她又扑过来,我已经知道躲了,她扯我的衣服,把我的棉衣袖子扯掉了。她打,我反抗,当然还是狠狠挨了几下。但我并没有等她气消了不打了就此风平浪静,我流着泪告诉她:“要不今天就打死我,要不以后一根指头都不准碰我!”她的眼神第一次出现畏缩,仿佛是从小养大的任打任骂的狗突然会咬人了。
怕狗哪天真的咬她,她从此不再打我。我也就结束了自己饱经家暴的历史。至于我姐,那时早就离家工作了,我都不再挨打,她自然也不会再被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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