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老师

今天带着小宝一起摔了一跤，膝盖痛了老半天。心疼小宝也跟着一起摔了一个包。哭哭。

然后晚上胖子堂妹请客我们就不去了。这样因为摔跤没有达成某种出行三十年前也出现过一次。

后面使劲回忆了一下，那是个虚构的“摔跤”——我爸过年去冯老师家里拜年，然后冯老师问怎么没有带英子来啊？我爸随口就撒谎说我来了的，半路上摔跤了一身泥就回去了。

这个谎言很符合我到处磕磕碰碰的体质。但是老爸没有跟我讲一下。开学的时候上课了，冯老师忽然问我，过年你来跟我拜年的时候摔泥巴里去啦？

我愣神了半天，站起来半天不知道如何回答。特别囧。她笑眯眯让我坐下了。放学回家我去问爸爸，才知道有这么个“故事”。

冯老师，是我的启蒙语文老师，带了我两年。同时，她也是那时候的班主任——我想如果不是因为她家和我爸是朋友，我一年级肯定要留级的，因为成绩太渣啦。

她很漂亮，穿着时髦，虽然有点肤色黑，也算“黑里俏”吧。在那个物质水平不高灰暗的年代，又是个小城，她的衣服让我感觉就是最时髦的时尚杂志——袖口翻起来的皮毛拼接大衣，大红色的带几层荷叶边哦雨伞等等等。哈，过了这么多年，我还记得！

她很严厉，每天早晨没有写完作业的学生要排队在讲台边站好，一个个轮流打手板。记得是一根一尺长的裁缝用的竹尺。扳过手巴掌，就啪啪开打。我也尝到了几次，那时候的我，磨蹭大王啊。做个家庭作业做到午夜打呵欠停不下来还在写啊写。——后来我还责怪爸妈在卧室看83版射雕太吵了，其实是我“听电视”去了。

那时候有几件事印象很深刻，一是去参加冯老师的婚礼。客人爆满，热闹非凡就不说了，我被新郎新娘的挂历惊呆了——第一次看到照片还可以做成那种高清的薄膜挂历，太惊奇了。

二是春游去赤壁公园，不知道哪里来的消息说门票啊出行的车啊都是冯老师的丈夫负责的。然后又听说我们的课间餐（我还记得豆腐脑啊那个好喝）也是他包了的——这在当时真是能人啊。

三是她送给我一本《字  词  句》，就是一本配套教材的辅导书啦。我窘得不行，因为书是当着其他人的面给我的。我感觉大家眼神都在我身上聚焦了——窘得发烧了。后面我缠着老妈非要去一次新华书店，买了一本一模一样的教辅，然后偷偷还给冯老师。

读到三年级，就已经不在冯老师手上了，她还是那么漂亮时髦。再后面，听爸妈说冯老师丈夫好像是去了广东做生意，卖一种丝光面料的棉服，还送我家每人一件。又带来一种糖果说是很贵的人参糖。

再后面的后面，放学的时候我看到她骑自行车带着女儿下班，又说她后面又生了个儿子。又过了几年，我去读了高中，没两年，建新学校也不复存在了。但是一次回家我没有坐公交直接到家，结果回家路上在马路对面看到了冯老师。她长发翻滚着披在肩头，穿着皮风衣，一身黑，我马上过马路跑过去喊她。她笑起来，然后我才知道建新不在了之后她去了考棚街小学。

哎，一到她面前，我就感觉自己还是个笨拙的学生。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听说她去了新加坡定居了。儿子女儿都一起去了。我问她丈夫去了没有，说是早就离婚了啊。只是抚养费定时给冯老师打过去而已。我有点唏嘘，但是老妈当时一脸谈到自己偶像的表情说，你不知道冯老师的男人多么厉害，能力强头脑灵活还长得那个帅啊，这样的男人啊能够跟冯老师过这么多年也算可以的了。

我有点无话可说。

再后面一次老爸神神秘秘给我一个号码说是冯老师新加坡的号码。几串奇怪的数字——我需要给她打电话吗？叙叙旧？谈谈当下？……还是不知道说点啥比较好。对于我自己的老师，我很难走那么近。何况我自己对于当年学渣的我还是很耿耿于怀的。

就这样，我和冯老师真的天各一方了。

马上又要过新年了，愿她新的一年笑容常在心情好。